第67章
“不行, 太危險了。”太宰想也不想地拒絕，“在沒有弄清他異能的原理前，至少不能讓燈裏小姐你去買。”
燈裏還想說什麽，卻被太宰接下來的話堵住了嘴：“而且萬一發生什麽, 阿軟它們也沒辦法在這麽多人面前……所以不可以。”
“對方的異能對太宰先生不起作用, 晶子他們也不在這附近，如果等到出現傷亡就……”
然而燈裏未說完的話被太宰出聲打斷。
“不會的。”太宰的語氣極為肯定, 可他面上卻仍是略帶羞赧笑意的神色, “如果他真的是引起之前那幾場事故的異能者, 他會等到煙火大會即将結束時動手，所以在那之前, 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燈裏垂下眸子，最終選擇相信太宰：“那麽現在太宰先生是打算什麽都不買，就幹巴巴地上去套情報嗎？”
“這個啊……就需要燈裏小姐配合我演一場戲了。”太宰不好意思般擡起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燈裏瞬間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希望燈裏小姐能扮演胡攪蠻纏的嬌蠻女友, 阻止我買下煙花棒呢。”
您沒事吧？戲這麽多真的不考慮去當個演員嗎？臉那麽好看, 應該會有很多人買賬吧。
燈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礙于周圍的人群, 她臉上仍保持着溫和柔軟的笑, 但看向太宰的眼神卻怎麽掩飾不了那細微的殺氣——在太宰面前，她早已暴露原來的性格, 因此她并不打算掩飾自己的不爽。
“燈裏小姐，殺氣從眼睛裏漏出來了哦。”太宰笑眯眯地提醒她, 一點也沒有被她的殺氣吓到, “哎呀, 要是這份殺氣能被替換成愛意, 我該有多幸運——”
燈裏微微握緊拳, 忍住想揍太宰一頓的沖動，就算對方的臉長得很符合她心意，但他的性格和從他嘴裏說出的話實在是過于欠揍，完全抵消了長相帶來的加分。
燈裏再度做了一個深呼吸，随即撐起嘴角，對太宰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如太宰先生所願。”她在剎那間完美收斂起對太宰的任何不滿，甚至已經想好了之後應該在什麽地方找回場子。
“燈裏小姐突然笑得這麽開心，我反而有些害怕了……”太宰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用微妙的語氣問她，“請問燈裏小姐在事件結束後打算如何處置我？”甚至這次他說的話無一不加上了敬語。
燈裏臉上的笑愈發燦爛，言簡意赅地答道：“敬請期待。”
總、總感覺等着他的不是什麽好事。
太宰咽了咽口水，半裹在繃帶裏的喉結上下滑動，有那麽幾分心虛——他好像知道燈裏為他準備了什麽樣的回擊了，如果真是那樣……他現在道歉然後換個劇本還來得及嗎？他還有幾百個備用方案來着。
“已經來不及了哦。”燈裏笑吟吟地堵上太宰的後路，然後不待他有所反應便主動拉過他的手，直奔那個販賣手持煙花的小攤。
小攤的店主是一個看起來很憨厚的中年男性，他攤上甚至還坐着一個可愛的，正在圓凳上晃腿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阿軟确實指向這裏，燈裏還真一點都看不出這個攤主大叔可能就是犯人——那個引發各地煙火大會傷亡事件的犯人。
在其它幾個縣舉辦的煙火大會中，或多或少有人因小型煙火受傷或身亡。最嚴重的那一起，被害者直接因點燃的一整簇小型煙火炸裂而亡。除此之外，也有因手持煙火突然劇烈燃燒而嚴重燒傷的受害者。
盡管事情鬧得很大，可犯人每次做得都十分隐蔽。大部分受害者都說不出犯人的長相，他們手中的煙火既有自己從煙花小攤上買來的，也有從街頭賣煙火的小孩手裏買的，大多難以辨別來源。
犯人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警方也無法判斷對方的異能具體是什麽。線索不足，這是亂步暫時無法鎖定犯人的主要原因。
太宰看着燈裏興致勃勃的模樣，面露無奈，“燈裏想買哪種煙花棒？”他略去一貫在燈裏名字後帶着的敬稱，親昵地問道。
“有沒有那種，像金魚一樣，點燃了之後還能噴火的煙花呀？我記得名字好像是叫作‘金魚花火’。”燈裏看了太宰一眼，然後對攤主大叔露出一個大部分中年人都會喜歡的乖巧笑容。
即便她說出口的話十分令人為難，但不知道是因為她的笑容，還是因為自己別有所圖，攤主大叔并沒有露出厭惡的神情，反倒樂呵呵地答道：“真不巧，這次沒有進那種煙花。小姑娘要看看別的嗎，比如這種鬼火煙花在年輕人當中很有人氣，或者……”
“這種經典款的線香煙花，”攤主說着取過放在他手邊的兩種手持線香煙花給燈裏展示，“不管是關東的長柄牡丹，還是關西的穗手牡丹，這裏全都有，小姑娘覺得怎麽樣？”
聽見攤主的推薦，燈裏氣呼呼地嘟起嘴，輕輕晃太宰的手，“是你說這邊可能會有賣那種煙花，所以我才拉着你往這邊走的。”她看向太宰的眸子裏是天真的嬌憨與未能如願的不滿。
“嗯，我也只是說了可能有賣嘛。不然要試試那個鬼火的嗎，感覺很有趣的樣子。”太宰笑着牽緊燈裏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小攤上的鬼火煙花。
燈裏“哼”了一聲，掙開太宰的手，雙手環胸，氣憤地扭過頭看向別處，“不是金魚花火我才不要——”她披着的淺雪灰色長發在空中晃出好看的弧度。
……雖然是演的，但氣呼呼的燈裏小姐看起來也挺可愛的。
太宰滿是寵溺地笑了一下，伸手去勾她搭在手臂上的手指，“別氣了，一會兒帶你去撈金魚好不好？”
“又不是小孩子，誰還要去撈金魚啦……”燈裏睨了太宰一眼，但态度明顯軟化不少，就像是如果太宰肯再哄哄她，她就不會再發脾氣了一樣。
攤主大叔尴尬地看着在小攤前打情罵俏的兩人，也不好趕他們走。
這時候——
“大哥哥，鬼火煙花還要嗎？”坐在小攤旁的小男孩出聲問道，他眨眨棕色的大眼睛，給人一股天真無辜的感覺。
太宰這才像是注意到他們還站在小攤前似的，略帶歉意地笑笑，然後對攤主開口：“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裝進袋子裏吧。”
“結果還是要買嗎？笨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燈裏說着便氣鼓鼓地轉身離開。
……終于結束了，這一通真是弄得她心力交瘁。不知道這個胡攪蠻纏的嬌蠻女友形象能不能讓太宰滿意。雖然他不滿意也沒用就是了。
轉過身離開的燈裏木着臉想。
而太宰卻因為她那句氣呼呼的“笨蛋”愣了一瞬，錯失了拉住她的最好時機，只好先取出錢包掏錢，然後勾過攤主給的小袋子，再急匆匆地追上踩着重重腳步離開的燈裏。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沒有掀起一絲水花。
攤主大叔收回視線，繼續尋找下一個可能的目标。
不管燈裏怎麽頭痛，這場戲的好處都是顯而易見的——攤主父子并沒有察覺任何不對。
–
估摸着自己已經和煙花小攤拉開足夠的距離，燈裏這才放慢腳步，輕輕舒了口氣。
“燈~裏~小~姐~”神出鬼沒的太宰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用滿是笑意的聲音喊她名字。
聽見太宰喊她的稱呼，燈裏便知道現在算是安全了。
她将耳邊滑落的發絲挽到耳後，瞥了一眼他手裏勾着的塑料袋，“結果還是買了？”
“這個煙花應該沒關系，就算有關系，燈裏小姐也知道我的異能嘛。”太宰只是笑，随即朝燈裏晃晃挂在他指尖的塑料袋，“而且我以前沒見過這種鬼火煙花，難得看見了也想試試看呢。”
燈裏眨眨眼，面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許，“那就先想辦法，快點把事情解決，然後讓太宰先生試試他惦記着的鬼火焰花吧。”
如果撇去潛在危險，今天确實是個适合同煙火大會一起放松自己的日子。
“我也贊同燈裏小姐的想法，其實……”
“啊！”
太宰未說完的話被兩聲重疊在一起的驚呼打斷。
燈裏被身後的人潮撞得不小心朝前踉跄，站在她對面的太宰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的肩，幫她保持平衡。
只不過因為來自後方的撞擊有些猝不及防，燈裏還是沒能止住沖勢，直直地撞進太宰懷裏。配上太宰搭在她肩上的手，倒像是一對情侶正旁若無人地相擁。
“唔……”
燈裏皺着臉，下意識擡起手揉揉自己撞疼的鼻尖。
“燈裏小姐，沒事吧？”
太宰的聲音自燈裏頭頂響起。
燈裏睜開半斂的眸子，對上太宰落下的關切視線。她揉着自己鼻尖的手還未放下，就看見眼前這人的鳶眸裏忽地展露出笑意來。那笑意如模糊在夜色中的連綿山巒般溫和，又藏着些雙方都沒能意識到的溫柔暧昧。
“我……”
“大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對視的兩人同時一愣，一個收回仍放在對方肩上的手，一個放下掩在自己鼻尖上的手。
燈裏移開視線，循着聲音轉過身俯下身子，對滿臉愧疚的幼童笑道，“已經不疼了，倒是你，有沒有撞到哪兒？”她神色溫柔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我、我沒事，對不起，大姐姐。”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看燈裏，又快速瞄了一眼她身後沉默着的太宰，像是怕被訓斥般內疚地低下頭，認錯态度好到壓根看不出他身上有那麽強的爆發力。
燈裏柔和了神色，沒有過多糾纏，“沒有受傷就好，下次要小心哦。”她無意識放置在腳邊以防萬一的風旋悄悄散去。
“嗯，大姐姐拜拜！”
“拜拜。”燈裏說完便站起身，看向似乎在思考着什麽的太宰，“怎麽了？”
太宰搖搖頭，視線仍追着方才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面生小男孩，“沒什麽，或許只是我的錯覺吧。”
“所以之前太宰先生是想說什麽？”
“啊，那個啊，其實，我已經想好怎麽用那個鬼火煙花了。”
兩人莫名默契地略過先前那個算不上擁抱的擁抱不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