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放馬過來
容絨在想,她要不要現在就直接殺了小白永絕後患?
理智告訴她,最好如此。
但在小白昏迷的這一刻鐘時間,容絨沒能下得去手。
她心軟了。
因為那是小白啊,不是別的誰….
這次,容絨是真的真的傷心了,比小白說她是廢物更傷心,或者說….絕望。
這操蛋的世界,難道就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了?
“絨,我錯了….你….你別哭,是我混蛋,我該死,你打我罵我,怎麽樣都行,求你別哭…..”
小白慌了,跌跌撞撞地下床,想都沒想就直接跪在了容絨面前,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容絨哭,他真的慌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青丘第一公子,連狐王都不曾要求他行跪拜之禮,今天卻跪在一只小妖面前,卑微地乞求對方原諒。
他後悔了心疼了,別說只是下跪,就是以死謝罪,也毫無怨言。
他恨自己,為什麽要做那種事,為什麽要惹容絨傷心難過,她現在肯定對他特別失望….
哭?一滴眼淚滑落,直接滴在容絨的手背上,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哭了。
被關在籠子裏當藥人的五十三年沒哭,被全世界追殺的時候也沒哭,現在這屁大點的事,就哭了?
容絨覺得自己可能是腦子進水,這有什麽好哭的,但她越不想哭,眼淚就掉得越兇。
他媽的!
容絨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手上傳來的疼痛,終于讓容絨心裏好受了些,眼淚止住,換來的是流血紅腫的手指。
這一拳好像打在了小白心上,他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直到看到容絨的手流血了,他才緊張地跪行到她面前,滿臉疼惜:“絨,是我的錯,你打我,別傷害自己….”
正當小白打算用靈力為容絨療傷的時候,發現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有些錯愕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修為高深的人,确實有一定的自愈能力,修為越高,自愈能力越強,但絕不會像容絨這麽快。
最關鍵的是,容絨的修為幾乎為零,就連鎮上賣菜的兔子精都比她強。
這很不合理,但容絨已經懶得隐藏,反正都已經暴露了。
容絨無所謂地甩甩手,傷是好了,痛卻還在,不過她早已習慣,然後面無表情地看向小白,哦,不對,應該是東方璟才對。
終于開口說了她今晚的第一句話:“你就是青丘神族東方璟。”
不是疑問,是肯定。
小白眼神黯然,心狠狠沉了下去,在容絨的目光注視下,輕輕點了點頭,随即急切地解釋道:“絨,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什麽?你明明已經恢複記憶,卻一直騙我說沒有;明明已經恢複修為,也假裝沒有;現在這幅做派,是怕我再給你下毒?”
容絨冷哼一聲,繼續道:“那你可得注意了,我用毒的手段,你是清楚的,別以為我修為低就好欺負,別說是你,就是你們狐王來了,我想毒死誰就毒死誰!”
她早已不是兩千多年前的那個容絨了,就算毒不死,拖一段時間肯定是沒問題的,這樣她就有機會自我了結。
神農人百毒不侵,自愈能力極強,但她就不信了,把整個頭直接割下來,還能恢複?
反正她再也不想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要是被人抓走□□,她寧肯死。
“絨,我從沒想過要欺負你,我….”小白無力地解釋道。
“那你之前想對我做什麽?你不是東方璟?你不是那什麽狗屁高等神族?你說啊!!!”容絨幾乎是吼出來的。
“絨,對不起,我….”小白知道,他的解釋是多麽的蒼白,他趁容絨睡着,想偷親對方,這不是欺負是什麽?他真該死!
容絨看着對方沉默地低下頭,果然,承認了,他就是想抓她回青丘。
“東方璟,你不用再惺惺作态,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不想死的話,立刻馬上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容絨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小白,所以,趁她還沒改變主意,馬上滾!
“絨….”此刻,小白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果然,她一确認他的真實身份,就真的不要他了。
小白想求她,求她別不要他,但看着容絨冰冷的眼神,他只覺得全身血液凝固,如墜冰窖,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小白默默在院子外面站了整宿,容絨呆坐在床上沉思,兩人算是徹底鬧掰,或者說,是容絨單方面認為兩人已經決裂。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正有兩支神族大軍,在朝着洛水鎮的方向趕來,确切地說,是朝着洛水鎮旁邊的黑森林趕來。
原來,早在一個月前,青丘狐王東方黎粟就已查明東方璟最後“遇害”的地點,就在魔界黑森林。
在尋回九尾的過程中,種種證據表明,害東方璟的兇手就是魔族。
東方黎粟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于是決定攻打魔族,踏平黑森林,為東方璟報仇。
為了以防萬一,東方黎粟親自去求見了天君,想請他出兵支援。
天君神翎與魔君赤山竑的恩怨已持續億萬年,對青丘要攻打魔族的決定,天君自然舉雙手贊成。
要不是他的傷尚未痊愈,估計還會親自出馬,就像七萬年前一樣。
當年洛水一戰,他與赤山竑打了七天七夜,雙方都抱着不死不休的決心,說是神魔兩族大戰,倒不如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人恩怨更準确。
最後兩人皆深受重傷,七萬年都過去了,內傷還未痊愈,可見傷勢之重,現在雖然死不了,但也無法繼續開戰。
這次,天君無法前往,但指派了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神族太子臻嵘神君,親自領兵出征。
一來是為了體現對青丘的重視,二來天君還有自己的打算。
除了攻打魔族,天君有一個重要任務需要臻嵘去完成,而且只有他可以,那就是尋找臻音,也就是天君的女兒、臻嵘的妹妹。
天君懷疑,是魔君将臻音藏了起來。
只是,魔界大部分地方,他已經找過,都沒有收獲。
但黑森林還沒去找過,因為當年黑森林還不屬于魔界,可能魔君就是故意将人藏在了那裏。
而且,黑森林距離魔君所住的聖殿十分遙遠,對方應該不會千裏迢迢親自趕赴黑森林。
只要魔君不親自出動,以臻嵘的實力,就不會有太大危險,更何況,還有東方黎粟在旁護他周全。
所以,天君不擔心臻嵘的安危。
臻嵘和臻音是親兄妹,血脈相連,在臻音剛出生的時候,天君就使用秘術,在兩人神識之間建立了一種感應機制,在一定範圍內,臻嵘可以感應到臻音的存在。
臻音失蹤後,天君又用臻音的舊物親自打造了一方神器,名為聚魂鏡。
只不過,聚魂鏡需要臻嵘的靈力方能激活,因為他身上流着跟臻音相似的血脈,原理跟兩人之間的神識感應差不多。
之所以要費心費力制作聚魂鏡,是天君擔心臻音被魔君抓走後,會改變其容貌,以防被他找到。
而聚魂鏡可以在一定距離內感應到臻音的氣息,并在鏡中顯現出臻音當前的模樣,無論魔君擁有多麽厲害的易容術,都無所遁形。
因為容貌可以僞裝,但氣息和神識永遠不變,有了臻嵘和聚魂鏡,無論臻音在哪,總有一天可以找到。
天君子嗣稀少,只有臻嵘和臻音兩兄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親厚,聽說要去找妹妹,臻嵘當然義不容辭。
于是,臻嵘和東方黎粟一起帶兵從神族大本營出發,另一邊,狐族大軍從青丘出發,雙方約定在黑森林附近的洛水鎮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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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鎮,容絨小院。
現在,神農人的身份暴露,容絨自然不可能繼續留在洛水鎮坐以待斃,她原本打算連夜出逃的,但她發現東方璟居然在“監視”她。
那一刻,容絨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果然,她還是太婦人之仁,容易感情用事,對方不愧是堂堂青丘下一任狐王,就是夠狠夠執着,這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非要抓她?
容絨苦思冥想,想着如何才能從敵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脫,新的易容藥準備好了,毒藥也準備好了,這麽一翻忙活,天亮了。
正當萬事俱備,只差最後行動的時候,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容絨以為是地震了,但又有點不像,因為除了地動山搖,她還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壓迫感籠罩在她周圍。
其實,不僅容絨感受到了,洛水鎮的其他居民都感受到了,因為兩支神族大軍已經抵達洛水鎮附近。
對于容絨這種低等狐妖,如此排山倒海的氣勢,天兵神将的威壓,很難讓人毫無感覺。
這就是神族大軍的威勢。
所有生靈對危險都有種本能的感應,容絨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于是當機立斷,立馬翻窗想從後門溜走。
這麽強烈的變化,東方璟當然也感受到了,他擔心容絨的安危,立刻沖了進去,剛好看到容絨翻窗出去。
“絨!”東方璟下意識喊道。
容絨聽到東方璟的聲音,頭都沒回,直接丢下一個毒藥包,逃跑的速度飛快。
不過,這個毒藥包并沒拖住東方璟多久,因為他有解藥,還是容絨親自給他做的,昨天還千叮咛萬囑咐,要他務必随身帶。
等東方璟追上來的時候,看到容絨正被一群人圍攻,周圍已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正在與容絨對峙。
容絨緊繃着一張小臉,手裏抓着毒藥袋,感覺随時準備殊死一搏。
東方璟想都沒想,立刻飛身上前,将離容絨最近的那隊人馬撂倒,然後急切轉頭關心道:“絨,你沒事吧?”
容絨見他這幅做派,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聽對面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公子!”
東方璟怔住,轉頭就看到蒼栀正一臉激動地朝他走來,将近一米九的大漢,此刻正痛哭流涕:“公子,真的是你嗎?你沒死?”
“蒼栀。”東方璟輕聲喚了他一句。
大漢得到回應,更加激動了,不管不顧地上前給了東方璟一個熊抱,哭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公子,太好了,你還活着!”
東方璟卻沒有蒼栀這麽激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扭頭去看容絨,見她眼神冰冷,還擺出一副随時準備逃跑的架勢。
東方璟趕緊推開蒼栀,來到容絨身邊,柔聲道:“絨,別怕,他們是自己人。”
容絨冷笑:“我知道,他們自報家門,乃青丘狐族,跟你确實是自己人。”要不然她也不會一見面沒說上兩句話,就直接朝對方身上丢毒藥。
因為容絨以為這些人是東方璟連夜叫來抓她的,至于現在這幅好像初相識的畫面,在容絨看來,不過是演戲給她看罷了,但她絕不會再上當!
“絨,我跟你也是自己人。”東方璟急切地說道,看着容絨一幅想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模樣,東方璟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心慌。
“東方璟,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麽裝,他們難道不是你叫來抓我的?我絕不會束手就擒,大不了同歸于盡,有種你們就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