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定魂錄 - 第 121 章 無羽雀(下)

第六十章 地心月 無羽雀(下)

同生會與二位星宿來到無度門前,見白衣藍帶的歐陽晟手持雙劍,立在臺階之頂。

邢至端認得對方不是無度門的弟子,便問:“足下可是靛衣門生?”

歐陽晟反問:“客人好不懂規矩,哪有主人家先報姓名的?”

對方冷笑道:“在下同生會右護衛邢至端,今日邀登河山二位星宿,連帶一衆師弟,探望呂掌門來了。”

歐陽晟依舊一動不動,“既是探望,怎麽不見帶有禮物?身為晚輩竟空手而來,成何體統?”

同生會的小喽啰們按捺不住了,頓時議論紛紛。

“師兄,別跟他廢話。”

“找塊木頭堵着門,我們難道就不敢進了嗎?”

“就是!分明就是心虛,還想拖延時間。”

邢至端沒被他們的話語煽動,但也并沒有制止他們繼續發難。

心月狐朝參水猿使了個眼色。

參宿于是一步上前,作揖道:“小兄弟不要誤會,我們的确為正事而來,只想見上前輩一面,并無惡意。還望放行。”

歐陽晟目不斜視,道:“所為何事?可有前輩的請帖、書信為憑?若是不請自來,還請來客清楚交代緣由,我好進去通報。”

邢至端終于不再掩飾,問:“溫葶苈可在山中?”

歐陽晟應道:“既是要找尊師賢婿,可有家書?”

邢至端被他繞煩了,厲聲喝道:“我見你是靛衣門弟子,還打算給洪老留幾分薄面,想不到你竟如此無理取鬧。我非但沒有家書,還要将溫葶苈五花大綁回塗州受家法伺候!我看你攔不攔得住!”

他話音剛落,同生會弟子們便紛紛拔劍。

心宿見勢不對,小聲道:“無度門似乎早有準備,難道有人走漏消息?”

參宿不置可否,“如此嚴陣以待,只怕大有玄機。”

大戰一觸即發之際,從林中突然飛出一條長鞭,“啪”一下打在歐陽晟與邢至端之間。其力之勁,竟在石階上留下枝節般的裂紋。

“何方妖孽,膽敢闖你孫爺爺仙山!”

心月狐一下就認出對方——“孫望庭!”

孫望庭扶了扶下滑的頭巾,笑道:“這不是姜家堡的心月狐和參水猿嗎?既是同生會與我們間的家事,你們又來湊什麽熱鬧?”

參宿冷眼而視,“少當家可是被你們藏起來了?”

孫望庭愣了一下,随後捧腹大笑道:“哈哈……我還道猿猴狐貍乃多智之獸,想不到竟滿口胡話。沒本事去找一個頂天立地的大活人,也別在我家門前狗血噴人啊。你們少當家是何等人物?看多我們一眼都浪費目力,還能被我們藏起來?你當她是嬌滴滴的落難小娘子嗎?說出去多讓人笑話!”

心月狐氣不打一處來,反問:“既然如此,你們為何如此嚴防?連靛衣門的弟子也請來看門,難道不是做賊心虛?”

孫望庭一聽,往腳邊又是狠狠一鞭,“你什麽意思?誰做賊?誰心虛了?我們偷了什麽?偷了你們少當家嗎?你們可有憑證?無憑無據闖到我們山裏來,不由分說就要對我同門動武,如此師出無名、蠻不講理,我還覺得你們才是心裏有鬼呢!”

參宿見他愈罵愈狠,便警告道:“孫望庭,并非我們不肯放過你,只是刀劍無眼,你們無度門人丁稀少,可吃得消?”

“怎麽?終于決定直接以多欺少了嗎?可以啊,抛下名門正派的包袱,來跟我打一場市井流氓的群架。你爺爺我就好這一口!”

正說着,孫望庭背後的門“啪”地飛開,跳出一個人來,“什麽事大呼小叫?”

“四哥!”孫望庭忙喚他來幫口,“同生會和登河山合夥欺負我們,真是氣死人了。”

馬四革瞥了其餘人一眼,問:“他們來幹什麽?”

“來找葶苈和姜芍,你說好不好笑?”

馬四革冷笑道:“他們不在山中,你們請回吧。”

心月狐自然不買賬,“你說不在就不在嗎?別忘了,你們第一次綁架少當家時可是謊話連篇,我們這次又憑什麽信你?”

“四哥,別跟他們廢話。要打就打,還怕了他們不成?”

正說着,陸子都也跟了出來,他顯然有着與衆不同的立場,“你們別胡鬧了!沒有師父的允許,誰都不許動武!”

馬四革皺起眉頭,“如果師父能勸走這群人也就罷了。只是來者不善,恐怕連師父的面子都不肯給。”

“誰不肯給我面子啊?”

衆人往門裏一看,見呂尚休幽幽踱步而出。他面色泰然,仿佛只是來迎接一個例行來訪的老友。

邢至端見話事人出來,忙向前作揖道:“前輩有怪莫怪,晚輩奉二位掌門之命,來接溫公子伉俪去塗州探望岳丈。”

呂尚休把手一擺,“可他們夫妻不在山中啊。”

“前輩此話當真?”

馬四革火冒三丈,“邢至端,你怎麽跟我師父說話呢?”

誰知呂尚休伸手就往馬四革腦門上一拍,罵道:“休得無禮!我跟貴客說話,哪裏輪到你插嘴?”

見師父少有地發怒,幾個人都不敢吱聲了,乖乖在一旁站着。

呂尚休轉而笑臉迎客,“都怪我家教不嚴,讓劣徒沖撞了各位,還望海涵。至于你們要找的人……”他有些困惑地撓了撓前額,“确實不在山中。你們就算不信,我也沒辦法把他們變出來啊。”

參水猿又問:“敢問高徒紀莫邀可在山中?”眼看着無度門的弟子都出來了,居然不見紀莫邀,實在蹊跷。

呂尚休笑道:“說來也巧,他亦不在山中。”

邢至端禁不住笑出聲來,“那前輩可知他們雲游何方?我們好去尋訪。”

呂尚休長嘆一聲,道:“你們若是早些知會一聲,他們也許就不會外出了。人也走了好久,你們又來得突然,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如今所在呢?”

邢至端得寸進尺,“如果他們确實不在山中,不知前輩可否允許我們搜山為證?”

一聽到“搜山”二字,兩位星宿不禁打了個冷戰——上次搜山不果的恥辱,實在刻骨銘心。

“邢護衛,”心宿提醒道,“只怕有詐。”

邢至端搖搖頭,“怕他甚的。”

呂尚休聽到這個請求,愁眉緊鎖,“這……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畢竟是我家地方,讓外人随意出入始終有失體統。如果讓我座下弟子領着諸位搜查,又怕他們有所冒犯。”

孫望庭急了,“師父,你不能讓他們搜山!”

呂尚休瞪了他一眼,孫望庭立刻不出聲了。

心月狐想了一陣,提議道:“前輩不必憂慮,我知前輩生來最愛賭勝,不如就當是一場游戲,大家賭個輸贏。既然是游戲,只要定下規矩,就無所謂體統不體統的事了。”

呂尚休聽到“賭”字,兩眼發亮,忙問:“那心宿打算如何設局?”

“就賭邢護衛一行能否在山中找到別人,不管是溫葶苈還是紀莫邀,反正只要是如今不在場的人都算數。我們賭找得到,你們賭找不到。若是我們贏了,我們就要帶走找到的人;若是你們贏了,那我就留下,直到當家親自上門賠禮道歉為止。”

參宿一聽,忙勸阻道:“心宿怎可如此魯莽?你若是留在了這裏,我怎麽跟當家交待?”

心宿并不焦慮,“只是緩兵之計,參宿不必擔心,先搜再說。”

邢至端見賭輸了也沒同生會什麽事,便一口答應:“我願奉陪,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呂尚休倒是沒多加考慮,爽快應道:“我願一賭。為表公平,你們搜山我絕不阻撓。但也不知你們要搜多久,我們幹坐着等也不是辦法。還希望你們中有一位能留步,陪老漢下盤棋解悶,如何?”

邢至端是帶着一群師弟來沖鋒陷陣的,根本不屑于跟呂尚休附庸風雅。他的眼神便自然而然地轉向了二位星宿。

“參宿心細,應當由你去搜山。”心宿提議道,“讓我留下來吧。”

參宿似有遲疑,但他顯然也并不願意留下來,于是便同意了。

賭局就此設下,無度門三位弟子皆面有不忿,可師命難違,又不得不接受。

大門一開,邢至端立刻帶人蜂擁而入。

呂尚休着陸子都去取棋盤,擺在前院的亭子裏。

參水猿還不放心,“我信得過前輩為人,只怕幾位高徒s對心宿心懷不軌。”

呂尚休笑道:“參宿多慮了。”說完就把手一指,“你們幾個,阿晟也一起——将武器放在山門前,脫去上衣,在棋局四面坐下,搜山全程不許離開。如此安排,可合參宿心意?”

參宿雖有疑慮,可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上,紀莫邀又不在,似乎确實沒什麽蹊跷。眼看無度門幾人愈發惱怒,他便不願節外生枝,應允了下來。

四人于是脫下上衣,裸身而坐。

同生會的弟子一見,紛紛嬉笑道:“什麽驚雀,原是一群禿雞!”

孫望庭氣得要跳起來,卻立即被陸子都與馬四革一人摁住一邊肩膀,好歹壓制在地。而歐陽晟向來十分聽話,全程沒有任何異議。

呂尚休邀心月狐入局,又跟其餘人道:“各位可以開始搜山了。”

邢至端随即帶人四散而去。參宿屢屢回首注目心宿,心宿只能不斷朝他使眼色,這才終于将他打發。

搜山的人遠離後,棋局開始。

心月狐開門見山,“既然孫望庭在,想必少當家也在山中吧?”

“心宿莫怕,你們少當家被我藏于珍奇軒地窖之中,不會有人發現的。”

“前輩似乎早有準備,可是少當家給你們帶的消息?”

“非也。她跟你們前後腳到,給我們消息的另有其人。溫葶苈與紀莫邀不在山中,也是實話。”

心月狐笑道:“既然如此,我恐怕要留下來了?”

“那倒不必。心宿是我們在姜家的內應,只有回到姜骥身邊才有用武之地。你們輸了不要緊,只要我們先出爾反爾,你們就沒有遵守賭約的必要了。”

相談中,棋局也順利繼續着。

呂尚休又道:“姜芍已挖到楊浦君的遺骨,月牙手镯也已交予房日兔,留待日後有用。”

“多謝諸位相助。”

忽然,呂尚休舉棋的手懸在半空,望了心宿一陣,問:“恕我冒昧,心宿的發飾之中,可有楊家所贈之物?”

心月狐輕輕“啊”了一聲,從頭上拔下一根刻有牡丹花紋的金釵,“前輩好眼力,這的确是楊家所贈。聽老夫人說,還是浦君小姐心愛之物。”

呂尚休忍俊不禁,“若真是心愛,為何又不佩戴在身上?她跟我說過,此釵乃是她母親贈送。她嫌老氣,卻又不敢傷母心,因此戴了一陣後,便借口怕在外碰壞了,又交還給母親保存。老夫人這才誤會是她心愛之物。”

心月狐聽罷,也一起笑了,“我不嫌棄,送給我最好不過。”說完又将發釵重新戴上。

棋盤上的黑白二子逐漸擁擠起來。

“心宿,你這步棋不能這樣下。”

心月狐望着棋盤,不明所以。

“棋行處對我毫無威脅,你若下在此處,便顯得心有懈怠、有所旁骛。參宿見了,定會起疑。”

心月狐恍然大悟,臨忙改了過來,“多謝前輩提點……險些誤了大事。”

“與此二人同行,心宿定要多加小心。”

“你怕我若從中取事,他們會聯手加害于我?”

呂尚休搖頭,“無需聯手,只一人亦足為禍。”

“邢至端是谄媚小人不錯,但對我似乎并無惡意。”

“邢至端自私自利、生性多疑,只可謀之,而不可與之謀。”

“他若要害我,參宿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呂尚休失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因他将助纣為虐。”

“多年同袍,他真會這麽狠心?”

“他害死老當家與二十七位星宿手足,尚不曾有絲毫遲疑,何況心宿?有虛日鼠為前車之鑒,心宿難道還不能決斷嗎?”

“若如前輩所言,參水猿心狠手辣,邢至端多疑狡詐,我背腹受敵,如之奈何?”

呂尚休笑道:“虛日鼠秉性純良,加之不知內情,方遭奸人所害。心宿既已洞悉乾坤,又才智過人,面對兩個狼狽為奸的虛僞小人,怎麽會想不出逐一擊破的辦法呢?”

心月狐心領神會,不再多言。

姜芍藏于地窖,溫枸橼與龍卧溪又是梁上君子,最善藏匿,因此搜山一無所獲是理所當然之事。唯一值得同生會慶幸的是,他們這一次不用面對紀莫邀全知全能的奸笑。

邢至端的臉色尚可,也許是故作淡定,可他的跟班們就沒那麽老練了。

“師兄,這裏頭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

“這麽輕易就讓我們進來搜,說不定早就把人藏好了。”

“哪裏有我們一來,要找的人都剛好不在山中這麽巧合的事情?”

總之極盡強詞,也要給無度門安個罪名。

心宿起身往參宿而去,“一場空?”

參宿想了一陣,道:“你說得對,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讓他們提早将溫葶苈藏到了別處,這才躲過一番搜捕。否則他與趙家小姐成親之後,怎麽可能不在山中?”

“确實……何況他們如此咄咄逼人,生怕我們越山門一步,也定是因為此行戳中了痛處。你們可都搜查徹底了?一時藏人容易,可生活痕跡是沒法徹底消除的。”

參水猿道:“問題就在這裏,我們确實也沒有看到任何暗示山裏有別人的證據。紀莫邀和溫葶苈的房間都有積塵,看起來就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樣子。這是沒法臨時裝出來的。”

“那你覺得會是誰走漏了風聲呢?我們與邢至端中途合流,總不能是你我洩的密吧。”

“這個……容後再議。現在先解決輸賭的問題。”參宿随即來到呂尚休面前行了個禮,對着棋局端詳了好一陣。

呂尚休與心月狐可謂棋逢敵手,一路下來都難分難解。虧得呂尚休在第三十三回合一着險棋将心宿逼入絕路,否則只怕這時還沒決出勝負。

“前輩是高手,我輸得心悅誠服。”心宿話音剛落,一直坐在她背後觀棋的孫望庭“唿”地躍起,竟一手從她腰間拔走佩劍,直取心月狐咽喉。

參水猿眼疾手快,舉劍“咣當”一聲将他擋下——“好你個孫望庭,真想暗算心宿不成?”

“孫爺爺今天替天行道,宰了你們這群目中無人的惡霸!”

參宿喝道:“孫望庭,尊師與我們有約在先,你怎可背信棄——”

“老猿妖狐,何足懼也?今日不剝汝皮、飲汝血、啖汝肉,則我心不甘、我意難平!”

“放肆!登河星宿豈容你如此羞辱!”

見二人劍拔弩張,兩邊忙将他們拉開。

心月狐将參水猿扯到一旁勸道:“莫與庶子一般見識。呂掌門待我以禮,我們不能傷了他的弟子。”

另一邊,陸子都、馬四革與歐陽晟三人一齊将孫望庭按倒在地。呂尚休一手将佩劍從他手中奪出,送到心月狐面前,“真是羞家……心宿,既然是我的徒弟背約在先,你便不必遵循約定留下,你們當家也不用來道歉了。”

心月狐接過劍,嘆道:“孫望庭這暴脾氣……”

邢至端看完熱鬧,也幸災樂禍地插嘴道:“雖然你們不算入流,但做這種沒口齒的虧心事,就不怕良心作祟、長夜無眠嗎?”

馬四革手上雖摁着孫望庭,可嘴上卻不肯吃虧,“我們害怕?還長夜無眠?開什麽玩笑?忘了我們大師兄是誰了嗎?我們都是從小被他吓大的!還想吓唬我們的良心,等下輩子吧!”

孫望庭趴在地上,附和着罵道:“就是,我管你什麽豺狼虎豹、妖魔鬼怪,比起我大師兄,那都是小意思。孤魂野鬼見他要退避三舍,魑魅魍魉迎面要敬他三分。僅憑你們這群烏合之衆,怎麽可能吓到我們?”

“夠了!”呂尚休喝住他們,“出爾反爾已為人不齒,還出言不遜,實在放肆!是不是只有大師兄在,你們才能好好聽話?他的臉不能丢,我的臉就不值錢是不是?”

陸子都也在一旁勸道:“是啊,你們都少說兩句,不要讓師父難堪。”

心月狐有些進退兩難——她不願對無度門呼來喝去,可若态度太過軟弱,只怕參宿與邢至端會因此生疑。“參宿,你在氣頭上,就不要跟他們動武了。”她又轉向邢至端一衆,“邢護衛找不到溫葶苈,回去可會挨罵?”

邢至端面有難色,“邢某不敢揣測家師心意……可找不到人,也只能硬着頭皮交差了。”

“暫且不論尊師的态度,既然如今兩家都頗有不平,江湖事江湖決,不如由我與他們比試一場,以娛衆目。這樣給他們留足臉面,也不失我們大家風度。此後便互不虧欠。不知邢護衛與參宿意下如何?”

參宿似乎也想盡快解決眼前之事,“只是不知他們會讓何人出戰。”

“區區一群黃毛小子,參宿還信不過我的武藝嗎?”

邢至端見不需自己出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

心月狐随即轉向呂尚休,“江湖兒女最重義氣,無不敢愛敢恨、快人快語。不怕當面得罪,最忌暗箭傷人。不知前輩座下弟子可願以武會友,與我一戰?無論輸贏,只s求個幹淨利落、公平公正,今日的不快就算一筆勾銷。前輩以為如何?”

呂尚休回頭看看自己的三個弟子,扁了扁嘴,道:“劣徒不受馴化,只怕打起來受私心所累。我師侄歐陽晟為人穩重,最識大體,且武藝不在三位小徒之下,配為心宿對手。我願讓他迎戰。”

心宿一口答應:“如此甚好。”

呂尚休又問:“只是他使雙劍,心宿只有一把劍,會不會有失公平?”

“不打緊,我也能使雙劍。”心月狐回頭望向參水猿,“參宿,可否借你的佩劍一用?”

劍不在長,意不在酒,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