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定魂錄 - 第 119 章 土中聚(下)

第五十九章 山外離 土中聚(下)

靜安堂中,鱗角園內。

二十八星宿中,青龍七星居鱗角園,玄武七星居甲信園,白虎七星居斑爪園,朱雀七星居羽喙園。四園根據四象方位,坐鎮靜安堂四方,加上山脈另一側的別苑慮得堂,共同組成姜家堡。各園自成格局,互不相通,因此幽會之事多發于同園星宿之間。

“我問你,”房日兔在枕邊嬌聲問道,“有沒有跟虛日鼠好過?”

心月狐吓得差點嗆到唾沫,“什麽話呢?絕對沒有!我對天發誓,從來就只對你一個——”

房日兔忙捂住她的嘴,笑道:“開玩笑的,你還當真。”

心月狐這才定下神來,将房宿拉到懷中,“你也真是會搬弄人心。”

“誰叫你這些日子總是問起她的事情?”

“我這不是……”心宿欲言又止,只好緊緊摟住撒嬌的愛人,輕吻以慰。

房宿也不糾結,撩起了心宿的頭發,“我覺得啊……虛宿是知道我們的事的。”

心宿又警覺起來了,“真的嗎?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房宿嘟嘴道:“有一次你來過夜,早上落下衣服沒收拾,剛好虛宿找我議事時見到。她本來沒在意,但剛出門,就見你返回把衣服拿走。我想她既然看到了,心裏肯定猜得出七八分。”

心月狐記得那一次:她大意落下的都是貼身衣物,還是丢在房宿被褥上,任誰一眼就看得出蹊跷。二十八星宿之間不許私通,虛宿卻對此緘口不提。想必是因為鑄劍的事覺得理虧,就當是跟心宿扯平,因此沒有告發。

“我是覺得……”房日兔小聲道,“虛宿不是那種會告密的人。她雖然出入總是鬼鬼祟祟的,但為人還是很正派的。”

“不過我們終究……”心月狐說着就摟得更貼了,“有悖門規。”

房日兔合眼躺在心月狐胸前,道:“可我們對當家的忠心,與我們對彼此的情分并不沖突啊。魚與熊掌,也可兼得。”

小兔子,如果我告訴你,我對當家的忠心已經消磨殆盡了呢……

心月狐終究沒能說出口。

以身犯險,她毫不畏懼。但她怎麽忍心看到房宿受到哪怕半點傷害?一想到自己也許最終會連累到房宿,她便心如刀割。

“總之……”心宿幹咳兩聲,“我們做好本分便是。待到下一代星宿繼任之時,我們就不再受這裏的規矩約束了。”

房宿撲哧一笑,“天啊,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們都是老太婆了。”

“怕什麽?就算白發蒼蒼,我們也還在一起。”

房宿總是特別好哄,從不多加扭擰,未幾便在心宿懷中熟睡。

但心月狐卻久久不能入眠。

虛日鼠劍鞘裏那把正常長度的劍,依然懸在她心頭。

真正屬于虛宿的短劍,一定還在參宿手裏。只要驗明參宿的劍有所短,就能證實他是殺死虛宿的兇手。

但參宿怎會憑空拔劍,又怎會輕易讓她量度呢?

她小心放下房宿,來到案前,借着月光細細翻閱星宿的執勤時刻表。

參宿在斑爪園,與鱗角園西東相對,中間隔了一整個靜安堂。平日裏除非換班或集結,兩人共處的機會也不多。就算見了面,要對方拔劍也是很突兀的請求,一定會讓參宿起疑。

怎麽辦呢?

也許跟少當家見s面之後,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心宿剛打算暫時擱置此事,卻在第二天得到了令人意外的消息。

次日,姜骥召集衆星宿,宣布收到同生會的來信。

“祝臨雕将派出座下弟子往無度門問罪,我打算遣人助他們一臂之力。”

星宿們無不一頭霧水。

祝蘊紅大婚之日的一場鬧劇,早已是衆人笑柄,因此祝臨雕想找無度門——尤其是溫葶苈的麻煩,并不出奇。可事情已過半年,祝臨雕現在才派人去讨說法,未免有些太晚。如果說之前按兵不動,是因為顧慮到溫葶苈作為趙之寅女婿的身份,難道說現在趙之寅又不管自己的女兒女婿了?更重要的是,同生會掌門的家事,與登河山何幹?他們去找無度門晦氣,當家的插一腳進來,算是什麽意思?

姜骥看出了衆星宿的疑惑,解釋道:“你們不是一直在猜測……留夷逃去了驚雀山嗎?”

這是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只是至今沒人能佐證這個猜想。鑒于星宿們不止一次在跟無度門打交道時碰壁出醜,若毫無憑據便再次貿然登門要人,只怕會鬧出更大的笑話。

“祝家要找溫葶苈,自然師出有名。我們只要借他們的便利踏入無度門,不就能知道留夷是否真的在山上了?”

星宿們恍然大悟,紛紛贊賞當家深謀遠慮。

心月狐一言不發地聽他們說話,卻止不住好奇:是祝家先邀我們同行?還是由當家先發起請求的呢?

她不難想象,如果姜骥先提議去驚雀山找少當家,祝家想到溫葶苈這個眼中釘,一定也會欣然同去。兩家各有尴尬,無論這個提議由誰最先提出,另一方都不會拒絕。

而當家偏偏沒有對此作出說明。

正為此疑惑時,姜骥卻已經開始部署下一步了,“我們不用人多,就讓參宿前往吧。”

參水猿果斷受命。

心月狐心頭一驚:等一下,如果少當家所言屬實,那麽當家、參宿與同生會都是殺害上一代星宿的同謀者。而無度門剛好就在調查此事——他們這是打算去殺人毀證嗎?不行,不能讓他們……

姜骥正打算散會,就見心宿一步上前,自薦道——

“當家,我願與參宿一同前往!”

大家都有些愕然。畢竟心宿也是在驚雀山吃過虧的人,如今居然主動攬下這趟麻煩差事,着實讓人吃驚。

姜骥顯然也很意外,但沒說話。

心宿見他不語,便開始解釋:“當家,我們在塗州已經折了虛宿。若少當家真如參宿所言,敢對星宿痛下殺手,那參宿一人奔赴驚雀山時若碰上她,豈不是萬分危險?我願與參宿相互照應,無論有沒有少當家的消息,務必一同平安歸來。”

此言一出,亢金龍立即附和道:“當家,心宿所言極是。那紀莫邀生性狡詐,必有陰邪之計對付我們。參宿行事穩重、才智過人,我們自不擔心。但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古來便多有端正之人遭小人之術所害。心宿心思缜密、足智多謀,有她同行,定能事半功倍。不知當家與參宿意下如何?”

其餘星宿似乎也覺得這是更周全的安排,并無一人反對。

心宿暗暗松了一口氣:這便是平日裏與大家處好關系的裨益。

姜骥聽罷,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也好,有人照應,我也放心些。否則有個什麽萬一,只能靠同生會施援,實在有失臉面。你們兩個立刻回去打點,明日一早啓程。”

夜深人靜時,房宿面帶愁容地幫心宿收拾行裝。

上一個跟參宿一同外出的人,回來時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這次心宿居然主動請纓,實在令人費解。

心宿見她暗自神傷,便握住她的手,道:“先別收拾了,聽我一言。”

房宿擡眼看她,眼中滿是不解,“你明明不用去的……”

“你這只小兔子,大家同為星宿,你就放心讓參宿單槍匹馬去嗎?”

“我就算不放心他,也不會想你同行啊。這不是我……私心作祟嗎?”

心宿笑了,“我知道你擔心我。”

“知道就好,下次就讓別人去吧。”

心宿沒有立刻接下這句玩笑話,而是挪到房宿身前,正色問道:“房宿,我問你一些事,你能如實答我嗎?”

房日兔見她突然變了稱呼,心頭一顫,道:“你說便是。”

“當家與少當家如今勢成水火,道理都在當家這邊,你一定也是向着他的吧?”

房宿道:“如果少當家确實殺害了星宿,那當然不能輕饒。我就算再怎麽疼愛她,也不能姑息殺人之罪啊。”

“也就是說,你會站在有理的一方。”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那如果有一日,”心月狐誠懇地望着房日兔的眼睛,“我與當家互為敵對,你又會向着哪一方?”

房日兔愣住了,“你、你這是何意?”

“如果我跟當家說出相反的話,而你不曉得道理在哪一邊,你又會相信誰?”

房宿被她吓得手心直冒汗,“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

“你直接答我,是信當家還是信我?”

房宿含淚抱住她,哽咽道:“我信你!我無論如何也信你!”

心宿也不禁淚下,“你不騙我?”

房宿連連搖頭,“當家對我有知遇之恩,此生無以為報。可你我十年共枕、魚水恩深,是無論什麽也取代不了的。何況你我早在定情之時,便已經選擇了為彼此違背門規。星宿間互報本家是頭等大忌,可我們還是承諾,萬一一人遭遇不測,另一人一定要替對方贍養雙親。一旦東窗事發,我們不僅做不成星宿,還會令氏族蒙羞,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可以不做登河姜氏的星宿,但我不能沒有你……你永遠是我的老狐貍,我也永遠是你的小兔子。我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又怎會為了區區當家棄你而去?”

心宿深受觸動,情不自禁地吻了對方,“我就等你這句話……”她捧着房宿的臉,懇求道:“我有重任相托,非卿莫屬。”

“你說,刀山火海我也願去。”

“那倒不必。”心宿輕笑,“我明日遠行,無法赴約,只能靠你替我去見一個人了。”

“見誰?”

“少當家。”

馬車穿過木荷鎮,嫏嬛隔着車簾見到了穿梭的人群與熙攘的市集。

她幾乎已經忘記這個鎮子的模樣了。

小時候,她很少邁出家門。溫家位于木荷鎮外,幾乎是市鎮與琪花林的中點位置。她對鎮子的噪音與氣息說不上熟悉,自然也就沒有一般人懷念故鄉時的歸屬感。從小到大,她從未覺得自己是木荷鎮出身,只知道自己是溫家的女兒。

車子停在溫家門前,開門的是龍卧溪——

“可把你們盼回來了,快進來……”

馬四革正在前院給花草澆水——一棵新植的香橼樹正在開花,小巧的葶苈草布滿了圍牆內的每一個角落。一切都煥然一新,卻又似曾相識。

“二姐!”葶苈從屋裏沖出,與嫏嬛緊緊相擁,“你終于、終于回家了!我們三個,數你最後了。”

嫏嬛頓時淚下,“八年一晃而過,你離開時只有九歲,現在都是成了家的人了。”

趙晗青也跟着出來了,“嬛姐姐……”她小心地走到嫏嬛與葶苈身側,卻也立刻被嫏嬛拉進懷抱。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馬四革放下水桶,環顧四周,“咦,大師兄呢?”

孫望庭笑着答道:“大師兄好沒良心,丢下新娘跑了。”

葶苈大驚,“二姐,你和……”

嫏嬛立即按了一根手指在他嘴上,“你還叫他大師兄,千萬不要叫他‘姐夫’。否則,他在千裏之外也會打冷戰的。”

其餘人忙着去張羅飯菜,葶苈和馬四革則帶着嫏嬛參觀翻新的宅院。

他們先給父母上香,随後便看了幾間卧房和重新裝潢過的書齋。

馬四革道:“書房是火起之地,損毀最為嚴重。現在也只是修好了八成,就等你們添上藏書字畫來充實了。”

葶苈拉着嫏嬛到書房一角——“二姐,你看,這個箱子。”

嫏嬛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想不到一個戲耍用的淺顯機關,竟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我倆的性命。”

“是啊……”葶苈上前重新打開箱子,坐了進去,“現在也只能容下一個人了。”

“那肯定啊,我們那時都還是小孩子。”

主人的卧室,還是爹娘離去時的樣子。

“這可以做你跟大師兄的房間啊。”

“我還是……先睡在我自己的房間吧。”

最後,三人來到了一個徒有四壁的房間。

四面牆上貼滿了嫏嬛的圖紙。

“這裏是你交給我的所有手稿。”馬四革道,“你的圖紙裏并沒有注明這間房的用途,你想怎麽改?”

嫏嬛搖頭,“這是以往擺放各種機關巧器、邊角物料的庫房。現在這樣就挺好,不需要改。s我行李中還有新的畫稿,到時也放在這裏。”

葶苈見她從容自得的樣子,笑言:“我和一姐在時都不覺得,但二姐你一出現,我就覺得這個家的主人終于回來了。”

嫏嬛笑了,“說什麽呢?我們三個都是這個家的主人。”

入夜,衆人在園中擺下久違的筵席。

嫏嬛舉杯賠禮,“只可惜這酒食非我置辦,不能算是補給你們的喜酒。”

龍卧溪笑道:“說什麽話呢,當然要等你們夫妻雙全,才能算是喜酒啊。”

“那你們可能……要等一段日子了。”

“不怕、不怕,大師兄的喜酒,我孫望庭可是吃定了!”

葶苈道:“這一頓是為二姐洗塵,也是為留夷姐和望庭師兄踐行。大家今晚一定要盡興。”

子都似乎還有一點遺憾,“如果師父也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個人在驚雀山,我總不放心。”

龍卧溪揉了揉太陽穴,“說起來,祝臨雕放話要拿葶苈,也有些日子了,可同生會遲遲不見有行動。姜骥說要抓姜芍也是,到現在還不曾懷疑到我們頭上,說明我們藏得夠嚴實。”

嫏嬛正色道:“但他們若有一天踏上驚雀山,發現葶苈和姜芍都不在無度門,就會開始懷疑下一個最可能的地方。我們雖然一直小心藏匿、低調行動,但時間一久,終究不可避免會留下蛛絲馬跡。同生會與姜家找上門來……只怕是遲早的事。”

大家齊齊望着嫏嬛,心裏清楚她并非危言聳聽,均沉默不語。

“但你們不要擔心。”嫏嬛淡然一笑,“往日在無度門,我們姐弟仰賴諸位悉心照顧,方得以保全。如今在我家,就讓我來保護大家——圍牆之內,不會有人能傷到你們的性命。”

衆人聽罷,備受鼓舞,紛紛敬酒致意。說來也奇怪,那份自離山之後油然而生的客旅之心,還有即便賓至如歸卻仍站不穩腳的空虛感,竟真在嫏嬛這幾句話後一掃而空。

時值初夏,正是芍藥的花期,路上萬紫千紅,好不豔麗。

“你要是看到喜歡的,我可以摘給你啊。”

姜芍笑了笑,“你這個孫望庭,人家花開得好好的,你去摘來作甚?”

“給你戴啊。”

“我又不與人動武,不用戴花。”

“平日裏自己戴着好看不行麽?雖說不戴也是很好看的……”

姜芍從馬車裏聽他聲音漸小,道:“我懂你的意思。”

“我就是怕等我們返程,花都謝了。”

“沒事,戴別的花也不是不可以啊。”

孫望庭笑了,笑得爽朗中帶一點傻氣,“少當家,你說你幹什麽不好,非要離家出走,跟我們這群亡命之徒浪跡天涯。現在連戴朵花都要将就。”

姜芍聽罷,面帶悅色,“我高興。”

如果她放走孫望庭之後留在了姜家堡,也許虛宿就不會死。

但這樣一來,自己也會一直被蒙在鼓裏,永遠不知家中竟深藏一樁二十年前的慘案。

用自己的無知換取虛宿的性命,值得嗎?

值得。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無論如何也會以虛宿的生命為重。

不過那種奇跡不會發生。她已經無法回頭。她清楚無論自己作何選擇,當年慘死之人依舊含冤。即便救下了虛宿,說不定犧牲的又是別人。此事一日不清清楚楚地作個了結,就會不斷有無辜的性命倒在試圖掩蓋一切的劍下。

她必須相信,自己在向正确的方向前進。

傳說中的地通關其實在前朝已經棄用,現在只剩一座荒廢的城樓,單薄地伫立着。遠近還能見到往昔市鎮的痕跡,想必曾經也是個熱鬧的地方,後來才因戰亂而敗落。而就在這片人跡罕至的荒蕪之中,突兀地立着一棟陳舊的酒樓。

從酒樓外部的裝潢仍可窺見舊日繁榮。窮鄉僻縣絕不會這麽講究,就算放在長安、洛陽這樣的大都會,如此規模也實屬少見。

“師父說,這裏百年前是達官貴人的游獵場,樹林也更加茂密,周邊遍布着許多食宿的好去處。後來野獸漸少,又加天災戰亂,這才荒廢了。這棟酒樓就是那時留下的,後來被子都的父母接管,改做一些尋常商旅的生意。”

兩人跳下馬車,仰望酒樓正門搖搖欲墜的牌匾。

“鹿獅樓,父姓為陸,母姓為施……這上面的斑駁痕跡,會不會是血?”

孫望庭長嘆一聲,“應該不會錯。如果沒有這些事,子都就是鹿獅樓的少主人。雖無巨富,起碼衣食無憂,也不會被人欺負。”

“我見子都其實特別想來拜祭雙親,可又不想妨礙我與心宿見面,這才刻意避嫌。我總覺得欠他一個人情。”

二人唏噓一番,便推門登樓。

他們跟心月狐約在了前代心宿喪生的地方——三樓那間最豪華的客房。

上樓前,姜芍叮囑道:“我先一個人進去,以防有變。”

“有變又如何?我進去救你?”

“當然是立刻逃走。”

孫望庭嗤之以鼻,“我才不會丢下你。”

“聽話。”

孫望庭于是不再争辯,只在心裏暗暗反駁。

來到門前,孫望庭立在一側待命,姜芍則直接推門進去了——“你是……”

“房日兔見過少當家!”只見房宿慌忙下拜,“房日兔有罪!”

“快起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房日兔不敢怠慢,立刻取出心宿的親筆信,“少當家,心月狐囑托我代她來見你,一同尋找前代心宿的遺骸。她已随參宿下山,與同生會邢至端合流,不日便要殺上無度門。少當家認得心宿筆跡,便知我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分欺瞞!”

姜芍差點喘不過氣來,“驚雀山?何時出發?”

“他們兩日前出發,怕是後日就能到。”

姜芍看過信件,确實是心宿親筆,不會有假。

房宿見她焦急,再次叩頭謝罪,“房日兔受奸人蒙騙,令少當家含冤漂泊,罪無可恕!請少當家嚴懲!”

“行了,現在罰你有什麽用……”姜芍收起信件,心亂如麻,“既然來了,還是趕快找到前代心宿的墓穴,然後……”她推開門,一把拉着孫望庭就往樓下沖,“然後,我們要趕回驚雀山,救你師父!”

山上多閑客,地下有故人。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