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定魂錄 - 第 79 章 擺渡劫(下)

第三十九章 揮毫難 擺渡劫(下)

來到渡口時,恰見一位賦閑的舟子蹲在岸邊洗牙。

紀莫邀率先下馬,遠遠沖那舟子喊道:“過江!”

那舟子不緊不慢地回頭,打量了一下紀莫邀的衣着以及他背後壯碩的駿馬,便縱身跳到停泊在旁的小舟內。

三人随即登船。

“小郎君,你可有想過我s們這是要去哪裏?”高運墨問。

紀莫邀眼裏卻只有一潭空虛無措,“我不知道……”

“紀尤尊為何要殺我們?你又為何會跑了出來?”

“其實他沒有親口說要殺你們,是我不得不走。而我一消失,他定向你們問罪,這才……”紀莫邀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是、是我不想一個人上路……”

高先生拍拍他,安慰道:“別擔心,我明白。這五年來,紀尤尊沒再找我們麻煩,也是因為你與知命的交情。如今叫上我們一同逃離,一定有你的道理。感謝你在危難關頭還不忘我們父子。知命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這和回鄉探親有關嗎?”知命小聲問。

紀莫邀搖頭,“已經不是那件事了,我必須要離開他……”

“那紫硯……”高先生問。

紀莫邀低着頭,不敢直視高先生那雙關切的眼睛,“抱歉,高先生,我力有不逮,沒辦法帶她一同……”

“不,不要向我道歉。”高先生将閉目不語的紀莫邀攬入懷中,“這事本來就不是你能夠控制的,千萬不要自責。”

“父親,我們在對岸可有識人?”

高先生望向知命,又望望懷中的紀莫邀,道:“識人倒不敢說,但有一位萍水相逢的洪大俠。幾年前他造訪涓州時,曾對我說過想收你為徒。”

知命兩眼一亮,“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此事?”

高先生讪讪笑道:“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平白無故又怎麽會想到送你給他人為徒?何況洪大俠是蓋世英雄,我一個窮書生又怎麽攀附得起?不和你提,是怕你好高骛遠。”說到這裏,他的神色又認真起來了,“既然我們無處可去,不如就去素裝山投靠他吧?”

知命興奮地點點頭,又問紀莫邀:“小郎君,我們一起去素裝山好嗎?”

紀莫邀陷入沉思,末了答道:“反正我也一籌莫展,既然高先生知道一個好去處,我怎有不去之理?”

小舟行至江心,三人只當已經脫離險境,便開始憧憬素裝山了。

正在這時,船艙外傳來舟子一聲慘叫,随之便是船身一陣晃動,伴以落水的巨響。

高運墨意欲出艙察看,卻被紀莫邀一手扯住。

“不要出去!只怕是紀尤尊追上來了!”

高先生詫異了,“我們正在江心,又沒聽到別的船靠近,怎麽……”

“不關事,他就算在岸邊,也能殺人——從他手中飛出來的任何物件,都能成為殺人利器。”紀莫邀在船簾上掀開一條小縫,然後又飛快地拉回原位。

江面上,船夫在掙紮中沉入一渦被血染黑的江水之中。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根樹枝。

知命坐不住了,“若舟子已死,我們又困于江心,豈不是坐以待斃?”

紀莫邀依然一動不動,“此舟順流而下,他沿江追趕肯定追不上。如果此時才去找船來撐,又等于送我們逃走的時間。幸好我們已經來到這麽遠的位置,他才不容易靠近。放心,只要不被他看到就可以了。他知道我在船上,應該會有顧忌……”

知命道:“這麽說,他反而沒有要殺你的意思?”

“也許沒有。但任何幫助我逃跑的人,他都不會姑息……抱歉,讓你們受苦了。”

高先生苦笑道:“別這麽說。你要是沒叫上我們,我們只怕早就和這個無辜的舟子一樣,不清不楚地喪了命。相比而言,在江上漂流一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紀莫邀沒再說話,而是點頭以示感激。

無人擺渡的小舟平靜地漂了一陣。至于向哪個方向漂,又是否離紀尤尊的位置越來越遠,沒人敢把頭伸到船外去确認。

江上起了風,随之泛起的浪湧令小舟不安地搖晃起來。盡管這點浪頭遠不至于讓小舟側縫,但疾風卻掀開了船艙一側的窗簾——高知命正正就坐在窗邊。

突然闖入船艙的日光,讓高知命本能地轉頭去拉外揚的布簾。就在那一瞬間,他見到了立在岸邊的紀尤尊。

那是他的右眼最後一次見到光。

還不曾看清紀尤尊手中之物,他的右眼便被飛快地刺中。鮮血染紅了布簾的一角。

高先生吓得撲到知命身上,又立刻被紀莫邀捂住了嘴。

“別、別喊出來,高先生……”紀莫邀的額頭上凝着豆大的汗珠,“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傷到的是知命。你們都別作聲,讓、讓我來……”

從那時起,父子二人就知道——只要紀莫邀一天還活着,這世上就還有對付紀尤尊的辦法。

緊接着,紀莫邀伸手蹭了一下知命臉上的血,用顫抖的手把自己的眼眶塗紅,然後坐到窗邊,捂着眼大聲慘叫起來。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以至于從知命負傷到慘叫傳出的間隙短到不會令人生疑。

知命捂着血流不止的右眼,癱軟在父親的懷裏。等紀莫邀喊得差不多了,他突然使出最後的力氣吼了一聲:“小郎君!小郎君你醒醒啊!別不說話啊!”話畢,便昏死在父親臂間。

“小郎君,”高先生壓低聲音道,“我們要趕緊上岸!”

“再堅持一會!在他消失之前,我們不可以離開船艙!”

“你現在看得到他嗎?”

“看得到!相信我,如今他以為傷到了我,一定會猶豫。一猶豫,就更加追不上我們,再徘徊一陣,就會打道回府。”

“我、我明白……”高先生壓抑着心痛,不再出聲,只是越發用力地将知命緊抱在懷。

過了一陣,紀莫邀小聲道:“我看不見他了。”

“走了?”

紀莫邀點點頭。

這時,船尾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整艘小舟劇烈地點了個頭。

“船裏有人嗎?”外頭的人問。

紀莫邀從船艙裏爬了出來。

“喲,小兄弟,你眼睛怎麽了?”眼前是一個漁夫,“傷着了嗎?”

紀莫邀連連擺頭,“我沒事,可我的朋友要馬上求醫。先生可以帶我們上岸嗎?”

漁夫顯然從來沒被人喚作“先生”,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那是自然,可你們這船怎麽沒人撐啊?”他打量了一下船身,“這可是撐船六的渡船?”

“先生還是快點帶我們上岸,不然你也會跟撐船六一樣,沉到江底的。”

漁夫仍然不理解紀莫邀的話,可這孩子認真的眼神和船艙中的斑斑血跡,令一個目不識丁的粗漢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個自稱打漁四的熱心男人,以雷霆之速将小舟和自己的漁船連到一起,再使勁将兩艘船撐到碼頭。

“我家就在斜坡上,”他指向碼頭東邊的一個小山坡,“讓我女人幫你躺下,我這就去鎮上給你找人來。”

高先生還未及言謝,打漁四已經跑出十丈外。

高知命沒有性命之虞,只是右眼已經保不住了。

送醫者出門時,漁婦數落自己男人跑得太慢的絮語仍在并不大的茅屋裏回蕩。

高先生跪在知命枕邊,伸手撫過兒子仍在冒汗的額頭。

紀莫邀坐在牆角,雙眼無神地盯着前方一個不存在的點。

高先生坐到男孩身邊,捏了捏他的肩膀,“沒事,我們至少都活下來了。”

紀莫邀将頭埋在臂間,嘀咕道:“如果我早些帶你們走,也許知命就……”

“他是要來取我們性命的,我們沒有死于非命,都是托你的福啊。”

“你覺得他是怕傷了我,才收手離開的嗎?”明明在船上還能鎮定地運籌帷幄,如今平安坐下,紀莫邀反而變得不自信了。

“我不知道。”

紀莫邀沒再說話,目光又落在知命身上。

只見知命睜開左眼,先是伸手碰了一下右眼上的包紮,而後又扭過頭,看着父親與好友。

“知命,還疼麽?”高先生上,前小心扶他坐起身。

知命搖頭,之後便與紀莫邀對視。

紀莫邀還未及開口,就聽得知命說:“父親,我有話和小郎君講。”

高先生會意,離開了。

高知命于是拍拍枕邊的空位,“過來坐。”

紀莫邀依從了。

“我的右眼……是不是以後都看不見了?”

“是的。”

知命低落地發了一會呆,又道:“別自責,不是你的錯。”

“別重複高先生的話了,就讓我內疚一陣吧。這樣我會好受些。”

“那行,我不說了。”

兩個孩子又陷入沉默。

先開口的是紀莫邀——“知命,我欠你一只眼睛。”

“不,”知命笑了,“是我送了一只眼睛給你,你以後就有三只眼睛了。”

“你胡說什麽?”

“不是胡說。好好的一只眼睛,我無緣再享。但若能當禮物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不是嗎?往後,你就能看到只有兩只眼睛的人所看不見的東西了。”

“既然如此,這份人情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有心了,小郎君。”

紀莫邀眼神一沉,“以後別這樣叫我……我已經放棄過去的身份了。”

“那你要我怎麽稱呼你?”

“叫我本名吧。”

高知命提議道:“要s不給我些時間,給你起個響當當的綽號?”

“就不能換點簡單的做法嗎……”

高知命笑道:“怎麽,送你一只眼睛加一個外號,還不夠朋友嗎?”

紀莫邀也忍不住發笑,“罷了罷了,随你。”

休養幾日後,三人拜祭過撐船六,便告別打漁四夫婦,往素裝山去了。

自離開涓州,高運墨就再未過問梁紫硯的去向。他明明擔心得不得了,卻又不知怎麽向紀莫邀開口。他一邊希望紀莫邀對母親只字不提,是真的出于不知情,一邊又扪心自問,是否有聆聽真相的勇氣。

抱着這種心情,他帶着兩個孩子登上了盛夏之中的素裝山。

洪機敏果然沒有忘記故人。他耐心地聽過三人的遭遇後,爽快地答應收高知命為弟子——“知命,往後你就是靛衣門的二師兄了。”

高運墨忙問:“洪大俠糊塗了。你門下已有這麽多弟子,知命初來乍到,怎麽就是師兄了呢?”

“高先生有所不知,我當年跟你提起要收知命為弟子時,身邊只有仙儀一個徒弟。如此算來,他就是我第二個弟子。這個位置之後,就一直空着等他呢!”他說完就帶衆人到院子裏,道:“高先生,給你介紹我幾位門生。”

話音未落,一位妙齡少女便走了過來,背後跟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高先生打量那女子——目無俗媚光,眉少妖豔色,出落得如仙人般脫俗。而跟在她背後的男孩,五官精致,面如白玉,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像個瓷人偶一樣可愛。

“知命,這是你師姐杜仙儀。”洪機敏又指向她背後的男孩,“那是我剛收回來的小師弟安玉唯,老纏着你師姐。”

“見過師姐、安師弟。”

“不必多禮。”杜仙儀笑笑,牽着安玉唯上前,“管他叫小安就好。這孩子怕生,忒難對付了。”

洪機敏打趣地“哼”了一聲,“也就你能對付他。”

“師父這就不對了,你要是沒能耐對付他,又何必收他做徒弟?”

“我這不是貪他年輕骨軟,是可塑之才嗎?”

杜仙儀抱安玉唯走後,洪機敏這才小聲跟高運墨說:“安玉唯的父母是胡人,剛生下他不久,便因一些錢銀糾紛被仇家謀害,雙雙客死中原。鄰近有對無子的夫婦看小孩子可憐,就抱來養大,因此他幾乎不會說胡人的語言,連自己家鄉在哪裏也全然不知。前陣子讓我遇上他養父母,才收了這個徒弟。”

高先生贊許道:“洪兄高義,這又是一場功德啊。”

“哪裏、哪裏……”

兩人正說着,門外又傳來一個平穩得近乎無趣的聲音——“師父,我到了。”

洪機敏急步将門外的男孩帶進來,道:“知命,這是你師弟歐陽晟。阿晟,這是你二師兄高知命。”

知命用僅餘的一只眼睛望着歐陽晟,道:“歐陽師弟,幸會。”

“叫我阿晟就成。”歐陽晟應道,“往後還請二師兄關照。”

洪機敏道:“阿晟在我這裏也待了差不多一年。他家以砍柴為生,自小就練就一副結實的身板,只是沒怎麽念過書。我本想讓仙儀教他讀書寫字,無奈小安來了之後,她就一直分身乏術。我知道高先生管教有方,知命自小也飽讀詩書。如今讓你做阿晟的老師,你們住一間房,白天一起習武,夜裏再給他上課,如何?”

知命立刻點頭答應,“甚好,我也需要人督促我鍛煉。”

“不必自嘲,知命。往後阿晟就是你的右眼。阿晟,今後給我好生看守你二師兄的右方。”

“謹尊師命。”

高運墨見洪機敏弟子盈門,一個個風貌非常,欣慰不已,。“當年在涓州遇上時,洪兄還自謙,怕自己不懂為師之道,實在是大謬。”

洪機敏笑着搖搖頭,“盡力而為吧。也是徒弟們争氣,非我教導有方。誠然,遺憾也不是沒有的。”他頓了頓,“除了仙儀之外,後來收的弟子多是男丁。我覺得不好,可也無力改變。”

“洪兄何出此言?”

“仙儀是孤兒,家裏沒有親人,就算在我這裏住到過世,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她武功學得很不錯,而我後來也收過一些女弟子……不過長到十四五歲時,大多都被家人帶回去嫁了。說句難聽的,如果仙儀母親還活着,只怕連她也不能長久。男子雖然也有回家成親的,但年紀沒有那麽小。甚至成了親,還能再回來修行幾年。女子的話,帶走就回不來了,我又不能直接去家裏搶。就是想起她們下山時哭哭啼啼的樣子,很是心酸……”

“為了世俗之務中斷修行之志,着實可惜。”高運墨腦海裏浮出了梁紫硯的面孔,“洪兄已經盡力,倒也不必太過自責。”

兩人雙雙嘆息。

安排好一切後,洪機敏才終于有功夫把注意力轉到一直被冷落的紀莫邀身上。

“好了,這位公子……”他走到紀莫邀跟前,“不知你有何打算?”他剛說完這句話,竟覺得自己窩囊得有些不自然。他洪機敏好歹也是殺過人的鐵漢,不過是小孩子的一雙眼睛,總不至于會毛骨悚然吧?

紀莫邀卻問:“不知洪大俠有何想法?”

“呵呵,以後可別叫我洪大俠了,怪生分的。”

“那我應該怎麽叫你?”

“悉随尊便,我這人最不古板了。”直到那一刻,洪機敏還不知道紀莫邀的心思與自己的預期相差了多少道鴻溝。

只見紀莫邀将兩手交于背後,在廳裏踱步,随後“唿”地一個轉身,對着洪機敏叫了一聲——“小敏。”

屋子裏忍笑的悶聲幾乎要将空氣撕裂。

洪機敏大俠的世界,從此不可逆轉地改變了。好在作為大俠,他不需要過多的時間來撿回失卻的風度與淡定,“那、那敢問紀公子,可有意加入我靛衣門下?”

紀莫邀擡眉想了一會,問:“如果你現在收我為弟子,我豈不是最小的師弟?”

洪機敏點點頭。

不等兩人出聲,高知命第一個反對,“師父,萬萬不可,紀莫邀不可以做我的師弟!”

“這又是為何?”

“他要是我的師弟,我夜裏會做噩夢的。師父難道看不出嗎?這家夥生來不能居人之下,誰要收他為徒,非讓他坐大弟子之位不可。”

“這可給我出難題了,知命。”洪機敏溝壑分明的額頭擰成了一團亂麻,“我已有仙儀做我的大弟子,又怎麽能讓他做大師兄?此位獨一無二,我為人師表,不能胡來啊。”

紀莫邀對高知命道:“你就別操心了,小敏收不得我,我難道就沒有別處去投嗎?”他轉而又問洪機敏:“小敏,你可認識願意收徒卻又帳下無人的好漢?我去投他便成。”

洪機敏擰緊眉頭想了一會,道:“我兩位結拜兄弟倒也算得上是豪傑,不過老三生性散漫,四海為家,怕是不喜歡有跟班。我二弟在東南方的驚雀山自立門戶,可他也已經有徒弟,而且大弟子還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孫遲行,我只怕你——”

“孫遲行?就是孫凫的兒子嗎?我聽說過他。”

“就是他,那小子虎背熊腰,你瘦瘦小小的,怕是對付不了。”

“怎麽,小敏也怕他嗎?”

“他是我二弟的徒兒,我就算想對付他,也不好下手啊。當然,我二弟也不是草包,就是有些怕事。那孫遲行在他門下呼呼喝喝,他卻寧願逃到山下賭錢喝酒,也不願出手理會。只怕長此下去,會失人心啊。”

紀莫邀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也想攆走孫遲行,只是有心無力?”

“我可沒說過這話。”

“好,那我就去你二弟門下做大弟子吧!”

“喂,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紀莫邀狡黠地笑了,“小敏莫怕,你送我到那驚雀山下就好。我自己上山去,讓那孫遲行讓位于我。”

“那孫遲行綽號白面蚩尤,兇悍無比,你打算怎麽讓他聽命于你?”

紀莫邀冷笑,“天機不可洩漏。”

洪機敏一下陷入兩難之地。“你看你……我收你吧,知命和你都不樂意;可要讓你去驚雀山,只怕兇多吉少。”

“小敏,你就別杞人憂天了,寫信給你二弟——他名諱如何?”

“賢弟名喚呂尚休。”

“好,那就讓呂前輩和一衆弟子在驚雀山上恭候我大駕,我們這就出發!”

“你這孩子……”

洪機敏正要動手攔他,高知命卻上前勸道:“師父,就讓他去吧。他若成事,一來師叔再無後顧之憂,二來他也有瓦遮頭;他若不濟,師叔托你的人情,也必定會護他周全。如此一來,成則一舉兩得,不成也不見得有什麽壞處。何況紀莫邀言出必行,師父沒見識過他的真本事,又怎知他必敗無疑?”

“怎麽連知命你也這麽亂來?高先生,你看……”

“由他們去吧,洪兄。”高先生也不禁發笑,“如果不是他s,我父子早已命喪黃泉。對付一個蠻橫武夫,又有何難?”

“連高先生也……”洪機敏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我這就送你去驚雀山。”

餘事已是舊話。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