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念念不忘 - 第 27 章

沈婉兒,沈重的親妹妹。

父母早死,這個妹妹是他一手帶大的。

可惜,是個戀愛腦。

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最後定會害了親近的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害死愛自己的人。

李念念覺得她很蠢。

“不要喊。"

沈婉兒剛讓丫鬟離開她就被人捂住了嘴,聽聲音是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人。

她微微側頭只能看見她戴在面上的狐貍面具。

她只要大喊一聲府裏的侍衛立刻就會沖進來,可是女人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止住了聲音。

“我救言冰雲需要你的幫助。"李念念說完這句就慢慢放開了手。

沈婉兒猶猶豫豫的退後幾步摔倒在地上。

“小姐怎麽了?”門外的丫鬟立刻問道。

李念念雙手環胸打量的看着沈婉兒,喊人或者不喊人五五開的概率。

大不了她拔腿就跑,沈重如今出城去接肖恩,府邸連個八品的高手都沒有,她根本不怕跑不掉。

“沒事。”沈婉兒說道,“大佬守備重重,你打算怎麽救?”

“我裝成你進去。”

“不可能,他們都認識我。”沈婉兒反對道,“若是被認出來你不可能逃得掉。”

李念念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沈婉兒的唇上笑道:“到時候你就說收到脅迫即可。”

“我,我不是怕這個。”沈婉兒連忙否認道。

“哦~你是喜歡他。”李念念不客氣的翹着二郎腿坐在沈婉兒床上。

“我沒有!”沈婉兒激動道。

“你最好沒有。”李念念面具下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沈婉兒聽着突然冷下聲音的李念念抿着下唇看着她:“你是他什麽人?”

總不會是他在慶國早就成親的妻子吧,難怪他總是不願和她太過親近,難怪他一直說不喜歡他。

沈婉兒看着她的眼睛居然淚眼朦胧起來。

“我不過是他同僚罷了。”李念念這話一出沈婉兒松了口氣,“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沈婉兒疑惑道。

“真愛之路,永無坦途。”李念念曾經特別喜歡這句話,為了這個她特地去把仲夏夜之夢翻了又翻,“無論前路多難多險只要他在前面等我,我定風雨無阻,你是這麽想的對嗎?”

沈婉兒在李念念的逼問下愣愣的點着頭:“若他願意,我自然——”

“那你哥哥呢?”李念念嘆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事将會害死待你最好的人。”

“我沒有,我不想害哥哥,哥哥他這麽厲害,怎麽會被我害死呢。”沈婉兒面色蒼白連連搖頭。

李念念在沈婉兒的桌上拿出一張宣紙放好:“你把錦衣衛大牢的地圖畫下來,我會替你救出言冰雲嫁禍給別人,但是你切記,若你忘不掉言冰雲,只會害了疼你愛你的兄長。”

國仇家恨摻在一起,這兩人必成怨偶。

她與言冰雲也算是舊時,她太了解這個人究竟是什麽德性,他就是個國性戀者。

很多時候這人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若是慶帝或是陳萍萍下令要殺了沈婉兒,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沈婉兒深知這點,可有些人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

她毫不猶豫的畫下大牢的地址,李念念搶過那張紙對折再對折,她捏着紙敲在沈婉兒的腦袋上說道:“若我現在拿着這張紙交給你們太後,你哥哥可就萬劫不複了。”

沈婉兒臉色刷白,她伸手就像去搶自己畫的地圖。

李念念稍稍一偏就躲過了沈婉兒。

“你哥哥把你保護的像個傻子。”李念念想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是不是誰家哥哥都是這樣,費盡心機的想把妹妹保護成傻子。”

李念念想到自己家裏也有個非要護着他的蠢哥哥,為了她可以連皇位都不要。

他答應她,萬水千山都會陪她一起看。

李念念突的放棄了利用沈婉兒的想法,讓一個妹妹坑慘哥哥可不是什麽仁義之舉,況且這姑娘總是哭哭啼啼的樣子她到底還是狠不下心。

還是讓她面對八尺大漢來得好,她才能不心軟直接殺掉。

“雖我與你兄長是敵對關系,但你有個好哥哥,為什麽不珍惜呢。”李念念說完這話就消失在沈婉兒房內。

沈婉兒轉了個圈驚訝的看着李念念消失的地方,她愣愣的坐在床鋪上發呆。

世上真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她嗚咽着哭了出來,為什麽要讓那個人生在敵國呢。

李念念對着地圖很快就找到了大牢所在之處,沈重離開并未減少這裏的防衛,別人也許真就進不去,但她可不一樣。

她趴在不遠處用簡陋版望遠鏡偷窺着院內的情況,李念念摸了摸口袋裏還充足的迷藥自信一笑。

為了掩飾裏面的情形大門緊閉,正好她直接從裏面入手。

李念念拿出懷裏包裹着迷藥的糖紙就用小型機弩彈了出去。

迷藥遍布院子裏的四個角落,天色本就黑了,此時煙霧在外面根本看不真切,李念念數到十雙腿一邁躲開外面的視線就跳了進去。

院子裏的人果然如她所想全部暈了過去,只是外面再遲鈍用不了一刻鐘也會發現問題,時間緊迫她連忙找到關押言冰雲的地方,撬開門口的鎖。

小言公子臉色蒼白滿身傷痕,但是看到來人他原本渙散的眼神立刻變得戒備起來。

不愧是言冰雲。

能夠成為第一暗探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是我。”李念念掀開面具沖言冰雲一笑,“想不到吧!!!”

“四公主?”言冰雲像是被噎到一樣,但是很快他表情就變得憤怒起來,“身為大慶的公主,你如何能做如此危險的任務!”

“我就是監察院的一個小角色罷了。”李念念謙虛道。

言冰雲倒不是不識時務的人,李念念替他解開一只手的束縛他便自己開始解另一只手,等到四肢都解綁完了李念念抗起言冰雲就跑。

言冰雲:???

言冰雲內心是拒絕的,但是如此危險的境地他也不敢大喊出聲,只能任由李念念像扛麻袋一樣扛着。

李念念把言冰雲丢在客棧的床上伸手就要扒他的衣服。

“我自己來。”他瞪了李念念一眼轉過身自己脫下外袍。

“房裏只有冷水,你湊合着洗洗,我找個地方丢了你這身衣袍。”說完李念念跳窗而出往上杉虎宅邸附近把衣袍一丢。

完事回去之後言冰雲已經換好她準備的新衣衫坐在那兒了,李念念掏出一顆藥丸朝言冰雲使了個眼色。

言冰雲二話不說就吞了下去。

“你不怕我毒死你啊。”

“你若要害我剛才就應該殺了我。”言冰雲正色道,“何況你是公主,你是院長信任的人,如果要我死,定是有你們的理由。”

“傻子。”李念念又打量了一遍言冰雲。

雖說除了李承澤以外的男人她都看不上,但這言冰雲她是真覺着除了臉好看沒什麽值得人如此情根深種的點,他簡直是塊木頭。

言冰雲吃了藥過後不久渾身就發出了紅色的小疙瘩,李念念讓他去床上躺好給他臉上稍稍修飾就讓他變得不像是原來的樣子了。

為了逼真她還在他臉上畫了不少抓出來的傷口。

“一會有人來了你別出聲。”李念念拿了塊白布蓋在言冰雲的臉上,然後又在他身上撒了點散發出腐臭味道的香粉。

李念念醞釀着眼淚就等錦衣衛開門的那一刻哭了出來。

“爺,這大半夜的你們突然闖進來做什麽。”李念念紅着眼還一直流淚,懼怕的看着門外的錦衣衛。

錦衣衛一把推開她就要去看床上的那個。

“爺,爺,碰不得啊,我夫君這個病大夫說碰了就要傳染。”李念念哭哭啼啼的抱着錦衣衛的腿。

錦衣衛湊近一看連忙退了開去,就連李念念準備的白布都沒掀開。

“晦氣。”他們呸了一口連忙離開這個房間。

李念念關上門可惜道:“虧我特地給你化了妝。”

“你該慶幸他們怕了,要是掀開認出來怎麽辦。”言冰雲沉着臉教訓道,“太危險了。”

李念念把鏡子舉到言冰雲面前笑道:“你這臉怕是沈婉兒來都要哭着說不愛你了。”

“你——”言冰雲一噎,“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

“你要是不喜歡她,就對她狠一點,你要是喜歡她,就更應該對她狠一點。”李念念丢給言冰雲一罐藥膏和解藥背了過去,“你終歸是要害他哥哥的,讓她恨的輕松點罷。”

言冰雲悶悶的說了聲好。

李念念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已經有些天沒見着李承澤了,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呢。

是想她想她想她還是瘋狂的想她呢。

要是回去發現他沒有早中晚各想她一遍,她定要不理他好一陣子。

番外 必有回響(三)

李念念生平沒喜歡過誰。

即便是上輩子的戀愛兩人也是以事業為主,父母介紹認識,在一起之後交流少到幾乎沒有。

想起那人時她也沒有多開心的感覺。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喜歡一個人是吃飯也想睡覺也想,想到她他時候眉眼間都是笑容。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李承澤與淑貴妃性格生的相似,能吸引他的也不過是些雜文書籍,後來,在慶帝的引導下他逐漸開始與太子争奪起皇位來。

要說有多喜歡皇位呢?沒有特別喜歡。

有時候不過是勝負欲作祟罷了,真正讓他覺得快樂的時光都是與李念念在一起的日子。

等他意識到這并非普通兄妹該有的關系時感情已經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态度。

小時候不懂,長大了他卻恨不得自己不懂。

越是清醒的人越是痛苦,他越是告訴自己她不過是自己妹妹,也只能是自己妹妹,他就愈發想要把她變成自己一個人的東西。

“承澤,你也到該選妃的年紀了。"自己生的在想些什麽她當然一清二楚,最早發現李承澤對李念念感情的是淑貴妃。

她沒有點破,只是略略提點道。

“少年人哪裏識得什麽是愛恨,忍上幾年便能忘了。"

是啊,年少不識愛恨。

偏偏年少時就遇見了最讓自己驚豔的人,一見楊過誤終身這話李念念從前覺得是假的,直到遇見了真正讓她驚豔的人,從此再遇到的人都不過爾爾。

“念念也到年紀了,告訴母妃,可有中意之人,母妃讓你皇兄替你去向陛下皇說。”淑貴妃握着李念念的手語重心長道。

誰知李念念還沒開口李承澤卻下意識道:“念念還小!”

淑貴妃深深看了眼李承澤沒再開口,李念念不是傻子,也不是真真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兩輩子加起來都四十幾了怎麽能不明白淑貴妃在怕什麽。

只是她嘴唇動動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禮部尚書禮部尚書戶部尚書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刑部尚書家的兒子她一個沒看得上的。

宰相家的林珙又是個讨厭的要命的家夥,把京都的公子哥數了個遍李念念也沒找到神什麽合心意的公子。

沒有誰由她家二皇兄聰明,也沒有誰有她家二皇兄長得好看。

李念念委委屈屈的看了眼李承澤,想着大不了就終身不嫁了,皇位給誰繼承有和她沒關系,她也不必非要找個繼承人。

若真要人繼承衣缽,她寧願找個別人家的聰明小孩。

李承澤被李念念看的心中更加難受,他當然感覺得到李念念是喜歡他的,只是這話他們誰也無法開口誰也不能開口。

那日後好些日子李念念都沒離開公主府,李承澤也故意避而不見。

直到李念念生辰那日李承澤才前往公主府拜訪,當日公主府的門檻都快踏破了,送禮的人源源不斷,李念念卻都只是掃過一眼便丢到倉庫。

大約是到傍晚的時候李承澤才來,正在做飯的李念念歪着頭問道:“兄長可要用了晚膳再走?”

“嗯。”李承澤倒也不客氣。

李念念以為他會繼續避嫌,畢竟此時若是被慶帝發現了他二皇子的地位可就不保了,李念念知道他有多想要皇位。

李念念試探道:“我今日可沒什麽好吃的東西,下碗面便完事了。”

“今日來了這麽多人你連個筵席都不給他們吃就全趕走了?”李承澤笑道。

“那些人又有幾分真心。”李念念笑着搖了搖頭,“我可不喜歡與他們虛與委蛇,兄長便在這裏等我吧,我去下面。”

“念念的長壽面,我也一起幫你。”

說是下面,但其實李念念連個面團都沒捏好,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那兒揉面,李承澤揉的面實在不好看,水放的不對,揉面的姿勢也不對。

還揉的滿臉都是面粉,李念念鬼使神差的用袖子替他擦着臉,李念念眼神專注的看着好些日子沒見到的李承澤。

“兄長是不是瘦了。”李念念擡頭看着他好像又尖一點的下巴。

少年人的臉是帶着點圓的,到了年及之後輪廓才慢慢明顯起來,比起自己長得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李承澤的樣貌變化她記得更加清楚。

胖了瘦了高了,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李承澤抓着李念念的手腕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了許久,放開之後他突然笑了起來:“是瘦了。”

李念念哦了一聲,低着頭繼續揉面。

兩人一人下了一碗面,李念念吃的是李承澤做的那碗。

吃完後李念念又拉着李承澤坐在院子裏喝了點酒,李念念喝的臉都紅彤彤的,她把臉埋在李承澤懷裏抱着他的腰撒嬌道:“哥哥,我的生日禮物呢。”

李承澤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注視着自己,喝了酒的李念念乖巧的不像話,就擡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她像是感覺不到李承澤危險的眼神一樣就是笑着看他。

“我讓人給你打的項鏈。”李承澤拿出一根特別精致的銀鏈子替她系在脖子上。

大抵是她不愛出門的緣故,李念念的皮膚比別人白上一倍,脖子也特別纖細,李承澤兩只手環住她的脖子綽綽有餘。

如今的李念念背對着他毫無防備的樣子,李承澤又生出一種在這裏掐死她算了的心情。

這樣她就真的可以屬于他一個人了,可是看到李念念那雙笑着的眼睛的時候他又舍不得,那麽好看的眼睛以後看不到了可怎麽辦。

“真好看。”李念念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鏈子笑的更高興了,她轉過身雙手挂在李承澤的脖子上跳起來對他的嘴就是一口,“謝謝哥哥。”

李承澤手指輕輕劃過嘴唇已經是驚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李念念下意識想要推開她。

誰知她像是不打算放過他一樣,整個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大抵是自己也喝了酒的關系,李承澤也變的昏昏沉沉起來,看着她的臉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忍不住親了下去。

明知道前面是地獄,此刻他也甘之如饴。

他抱着李念念的腰一路親到房裏,直到渾身上下都遍布他的痕跡。

李念念其實早就清醒了,被李承澤按在椅背上親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伸出手指按着他的眉毛忍不住笑了起來:“哥哥是不開心嗎,為什麽不笑。”

李承澤是笑的開心了,李念念卻笑不出來了。

最後嗚咽着說不要了不要了,第二日一早腰酸背痛差點沒爬起來。

李念念醒來時李承澤正把玩着他的長發,兩人一晚上都緊緊地抱着頭發交纏在一起。

“後悔嗎?”李承澤端詳着李念念的神情。

她眼裏也沒後悔恐懼害怕,反而是彎着眼睛笑道:“這該問問兄長,念念此生沒有特別害怕失去的東西,所以向來無所畏懼。”

“若真要說有,大約也只有眼前人吧。”李念念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承澤,“該想清楚的是兄長。”

“想了許多年了。”李承澤抱着李念念深深嘆了口氣,“只是如今卻想明白了,為什麽沒有早些與你說。”

李念念和李承澤對視片刻,異口同聲道:“我心悅你。”

兩人十指相扣相視一笑。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