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傍晚給男孩檢查完後，發現他□□.撕裂嚴重，需要立刻進行手術縫合，做了術前各項檢查，在男孩父母趕來後，簽完字推進手術室。
好在手術難度不大，前前後後也只用了一個小時。
江知許從手術室出來，天色已經黑透，她拿出手機，點亮屏幕看一眼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她不緊不慢地朝着辦公室走着。
忽而，腳步頓住。
想起。
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疲憊的大腦再次運轉，江知許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傅延川下午發微信給她，讓她下班去拿什麽東西來着。
當時自己還跟他說會正點下班。
可後來忙起來完全忘記了，也沒有告訴他，自己臨時加了手術，需要加班。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等她。
江知許收回思緒，拿出手機，微信有未讀消息。
她點進去。
果然是傅延川。
傅延川：【江七七，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時間是七點過五分。
恰巧那時她剛進手術室。
後來他見她沒回複，也就沒再發來消息。
江知許抿唇，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她反複看着傅延川發的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這話好像有那麽點一語雙關的意思。
還有點哀怨。
當然也可能是她多想了。
她看了會兒，止住即将發散的思維，回複：【抱歉，臨時加了一臺手術，加班了。剛看到微信。】
江知許發完看着手機等待着他回複，邊走到辦公室。
可直到她穿好衣服，走出醫院，男人也沒有回微信給她。
不知道在忙什麽。
江知許收起手機放進衣服口袋，擡眸的瞬間，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
她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空落下，想起早晨周女士提過，天氣預報顯示這兩日有中到大雪。
當時她還不信，因為天氣預報經常不準。
沒成想這次還真準了。
空中晶瑩剔透的雪花猶如一只只輕盈的白色蝴蝶緩緩落下，她伸出手去接，白色花朵落在手心的剎那立刻融化。
不見痕跡。
江知許輕輕笑了笑。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和往年一樣，遲到但沒有缺席。
這時，手機震動了下，她拿出來看了眼。
傅延川：【下雪路滑，小心開車。】
江知許看着這句話，心裏一股暖流劃過。
她笑笑。
今年，某些地方，和往年，終究是不一樣了。
傅延川發完，返回，在江知許的微信下面是齊恒的聊天框：【川哥，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花。】
傅延川壓根沒有回。
收拾完齊恒留下的殘羹剩飯，傅延川确實是沒有好的态度和心情跟那貨多說一句話。
微信提示音響。
傅延川掃了眼。
江知許：【好的。】
江知許：【你還沒有休息？那我半個小時後過去拿，方便嗎？】
傅延川唇角牽起，悠然清淺，回答卻仍如他人一般冷淡無情：【沒有，方便。】
半個小時後，敲門聲響起。
門打開，江知許嬌小的身影站在外面，穿着厚重的長款羽絨服，帶着圍巾将小臉包圍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叽裏咕嚕地看過來。
江知許抿唇，輕聲：“我，需要進去嗎？”
傅延川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往裏讓了讓，意思很明顯。江知許走進去，換上拖鞋，解開圍巾的同時往裏面走，好奇道：“是什麽？”
傅延川跟在她後面，目光深深，落在她的頭頂，低聲回道：“急什麽，馬上就知道了。”
說完，先去倒了一杯熱水，随意道：“先喝點水。”
江知許接過，點點頭，緩緩坐在沙發上，邊喝水邊耐心地等待着。
不一會兒，傅延川拿出三個大小不一的盒子，最小的也有鞋盒子那麽大，不緊不慢地放在她旁邊。
江知許看着三個大盒子，驚訝地指了指自己，“都是給我的嗎？”
傅延川敷衍地嗯了聲，“打開看看，喜歡嗎？”
江知許眨眨眼睛，看看三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又看看傅延川，後者微挑下巴，示意她打開。
她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打開了最上面的盒子，看向他，“衣服？”
傅延川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慵懶地向後一靠，淡淡地應了聲。
江知許收回視線，看着盒子裏面的白色連衣裙，雙手輕輕捏着，動作輕柔地緩緩提起，仿佛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會弄壞似的。
衣服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新中式連衣裙。衣服上凸起花紋做的刺繡，手工精細，栩栩如生，美輪美奂。
江知許抿唇，看着衣服，不知道做什麽反應。
她整理好放回去，又打開下面盒子，是一雙白色短靴，搭配方才的連衣裙剛好适配。
再往下是外套，衣服樣子同樣是新中式，像是古時候的披風，但江知許摸着，感覺很厚實，裏面好像是羽絨。
她看完，一一疊好放回去，心裏起起伏伏，忽然就亂了心智。
為什麽。
他為什麽。
會送自己衣服。
合上蓋子，期間，沒有說一句話。傅延川看着她一些列的動作，低眉，沉着如霧的眸子裏印着幾分不确定，低聲問道：“不喜歡？”
怎麽會。
怎麽會不喜歡。
恰恰相反。
是太喜歡。
可是為什麽？
江知許思緒百轉千回，這句為什麽反反複複在唇齒間打轉，想要掙脫，卻始終被她禁锢，最終沒有問出口。
她怎麽會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
也許是感謝，也許只是單純的一份禮物。
反正，不會是她希望的那個答案。
江知許擡眸，與他淡然的目光相對。
他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額間的發絲随意地垂下，平添幾分不羁。眼尾垂着，似乎擔心送的禮物不被人喜歡，所以瞳孔微縮，看上去像是有些緊張。
緊張？
這種情緒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
江知許笑笑，雪天浪漫真的會影響人的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她想要的答案去幻想。
“沒有，太喜歡了，所以忘了反應。”江知許輕聲回答，“就是不知道是否合身。”
傅延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喜歡就好。”頓了一下，“放心，合身，是你的size。”
江知許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尺寸？”
周女士都拿捏不準。
傅延川擡睫，眉峰輕動，“江七七，我是幹什麽的？”他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設計師的眼睛就是尺。”
語氣難掩驕傲。
說完，目光上下掃視她，表情裏寫着，我已經測量過無數遍了，怎會出錯。
“……”
—
江知許回到家第一件事，把衣服拿出來試穿。
抛去那些不該有的心裏，自作多情的想法，她也是真的喜歡這套衣服。
當她站在全身鏡前，不得不感嘆，傅延川審美好，量的也是真準。
衣服每一個位置都合身，因為都是白色，顯得淡雅清新，給她甜美的長相平添了幾分清秀，好看極了。
她小心将衣服脫下，用衣架挂好，關上衣櫃。
換上睡衣去洗漱。
一個小時後，江知許吹幹頭發，準備休息。
這時周女士推門進來，端進來一碗面湯，“把面湯吃了再睡。”
江知許又暖心又覺得周女士太辛苦：“媽媽，都說了不餓，不用辛苦了。”
周女士放在桌子上，“做面湯辛苦什麽，也不費事。”
江知許走過去坐下，“可是您女兒我都漱完口了。”
周女士：“漱完口在漱一遍，但是飯必須吃，小川給你養的那幾斤肉又瘦沒了。”
聽到這個名字，江知許沒接話。
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起面湯。
周女士在她身後床上坐下，“媽媽還有個事跟你說。”
江知許咽下面條，沒有回頭，漫不經心問道：“什麽事情？”
周女士緩緩道：“你舅媽呢，想給你介紹對象。”
聞言，吃面的動作停了下來。
江知許眨眨眼睛，像沒聽見似的，又像是不想聽見。
半晌沒有接話。
身後的周女士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男生各方面的條件，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這個男孩大你兩歲，從事金融行業，年薪百萬，當然媽媽知道你不看重這個，但是經濟富裕生活質量也會相對較好。照片呢，媽媽也看了，小夥子長的不錯，眉眼跟小川有些相似。”
“你也知道小川長的多俊，人像他三分就差不了。”
江知許仍然沒有反應，只是聽到“眉眼跟小川有些相似”時，眸光微閃，看着桌子前面的白牆，眼眶發酸。
周女士見她好半響不說話，再次問道：“七七，要不要見見，相互了解了解。”
江知許吸吸鼻子，嘴角扯出不自然地笑意，沒有回答“要”也沒有回答“不要”。
而是答非所問道：“媽媽，你有沒有跟他說我的工作？”
周女士笑了，“說了，他完全不介意，還誇贊你有奉獻精神。你的照片也發給男方看了，可以看出他很喜歡，想加你微信。”
“你舅媽沒給，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江知許抿唇哦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捏緊的筷子，仍然沒有發表看法。
這時，身後的周女士似乎看出來她沒有任何意願。
以往，但凡有人提媒，江知許都會主動問些男方的基本情況，就算不願意，也會積極回應。
這次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連反應都沒有。
周女士沒有往其他方面想，以為是前面幾次相親讓她沒了自信：“七七，媽媽覺得這個男孩各方面的條件都還不錯，對你的工作也認可，不然媽媽不會給你提。你呢，要對自己有信心。而且見一面，合适就處，不合适就散。媽媽永遠尊重你的選擇。”
江知許轉過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緩緩道：“媽媽，今天有些累。你說的我會考慮一下，然後給你和舅媽回複，行嗎？”
周女士怎會說不行，連忙應着：“好好好，今天你也累了，吃完早點休息。”
本來不太餓的江知許，聽完這個事情，更加沒有食欲。
吃了沒幾口，就不吃了。
等周女士出了卧室，江知許眼神空洞，看着前方，開始走神。
這的确是她第一次抗拒相親，以往的自己雖然不說多積極，但是至少沒有回避和抵觸。
這次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心理。
原因她知道。
江知許呆呆地坐着，沒有表情。
腦海裏卻反反複複出現一個人的影子，或低垂着眸光，或淡笑着微挑起眼尾，抑或是不高興時冷冽的表情。
不知不覺地，完全不受控制地，早已深入記憶。
江知許明白，就是因為知道且無解，才覺得無能為力。
此後的幾天，周秀琴沒問，江知許就當做沒聽過一般也沒有主動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