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夢境
霍斯下了那兩道密令後，霍斯城裏表面還是一切如常的，暗地下早亂成了一鍋粥。
因為，他們除了順利把席光家人解決掉後，其他什麽也找不到。
席光找不到，白伽也找不到。
平時跟這二人有所接觸的所有人，都安排進宮殿，然後囚禁起來盤問，也沒問出個什麽所以然。
白伽和雨璇居住的地方，也闖進去帶走了所有遺留物。
逐個排查，發現只少了把弩。
好不容易盤問出霍斯城外，席光安置的房子，沖進去卻發現更是幹幹淨淨。
霍斯因為此事，每天都鐵青着臉。
偏偏不管是找席光，還是白伽，這事都不能光明正大。
正在霍斯城被翻了一遍又一遍之時，城外有人，遞了密書，求城主一見。
僅一天，白伽身上的傷勢，就愈合的差不多了。
但白伽還是一直高燒不退，每天都在昏睡之中。
就是那種，有人來了她能感受到。他們說話，她也能清楚聽到。偏偏白伽不能坐任何回應，一旦他們走了，白伽就開始胡亂做夢。
不過現在身體狀況好點，做的夢也好點了。
白伽夢到一間農房，有點像來霍斯時，路上看到的那一間農房。不過沒有那麽多防護措施，反而圍繞在農房旁邊的是高山長水。
房前也有一些作物，吃時不用愁的了。
門被從裏面推開，白伽看到自己抱着一桶衣服出來，要去河邊洗。
正洗到一半，遠處有個男人肩膀上坐着一個小孩走來。
這個男人就是席光。
那這個小孩是？
小孩特別高興的從席光身上下來，然後跑到白伽身邊，抱住了白伽的腿。
席光也走了過來，把兩人都抱入懷中。
白伽做的這夢真是夠匪夷所思的，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這夢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為什麽是小農房啊？為什麽是河邊洗衣服啊？席光和那下屁孩又是怎麽一回事？
吐槽歸吐槽，白伽夢到這樣一個場景，還是挺心裏暖洋洋的。
一邊繼續夢着，一邊繼續想着。
忽然白伽看到席光擡頭，沒有去看夢裏的白伽，而是看向窺夢的白伽。
深黑的眸子就像星石，看過來時白伽就覺得自己渾身跟定住了一般，而後看到席光嘴唇輕啓。
“白伽。”
這是……有聲音的夢？
可這，不像是席光的聲音啊。
“白伽？”
白伽被輕輕搖了一下，才緩緩睜開眼睛。
是沐子赫。
睜開眼白伽還有點懵怔，眼神要不容易能夠集中了，才看清楚沐子赫手上端着一碗粥。
每到該吃飯的時候，沐子赫就會把白伽搖醒來。
這個沒什麽味道的白粥，白伽已經膩味了，可是沒辦法，得吃。
每次一夢醒來，白伽都奇餓無比。沒味道的白粥，怎麽說也可以來個兩三碗，可是分到她只有一碗。
景軒的目标就是，不餓死白伽就行。
所以服務區上上下下這麽多號人，只有沐子赫會來關心白伽，吃沒吃東西，餓不餓。
白伽被扶起來，背後墊了個枕頭。勉強的張開嘴咽下一勺白粥。那股溫熱瞬間浸透白伽身心每一處，舒服的白伽想睡覺。
“喝完這一碗再睡，我好不容易給你省下的。”沐子赫看出白伽的意圖，正經提醒道。
白伽此時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渾身那種粘稠難受的感覺又明顯起來了，白伽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你……吃了……”最後一個“嗎”字，白伽實在說不出來。每說一個字，白伽都覺得五髒六腑絞着痛，差點把咽下去的粥吐出來。
“我吃了我吃了，你放心，安心吃你自己的吧。”沐子赫擔心的看着白伽。
白伽的臉色格外難看，嘴唇沒有一點血色就不說了，臉上更是蒼白的快要透明。一動不動睡着的時候，沐子赫總感覺白伽下一刻就會消散掉。
不再說話，白伽安安靜靜喝完粥，又躺了回去。
不過這次，沒有立刻就閉上眼睛睡覺。
沐子赫偷偷看了眼門口，依然是沒什麽人把守。沒辦法，這個裏間就只有那門一個出口，出去就是小商店，景軒就生活在那。
然後其他所有人，幾乎也就在那。
沐子赫壓低聲音，湊到白伽耳邊：“席光會來救你的吧？他肯定會來救你的是吧？你得把自己養好了，不然席光來了你們也跑不了多遠。”
白伽差點就要閉上眼睛睡過去了，聽到沐子赫說的話一愣，勉強提起精神來，微微的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席光真跟雨璇跑了？不應該吧！”沐子赫皺眉思索。
白伽微微嘆了口氣，她搖頭的意思，代表：席光應該不知道她在這裏，所以應該不會來救。
從頭到尾，白伽都沒想過，席光會宛如天神一般降臨，把自己救出去。
可惜現在就是不能說話，不然白伽真的要跟這個沐子赫好好解釋一番，順便再感謝一下這幾天的照顧。
說來，在養老院時也是。
除了席光和雨璇外，接觸最多的人，就是沐子赫了。
沐子赫簡直就是養老院特殊的存在啊！出他以外，其他所有人臉上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沐子赫能在養老院待下去，也是個奇跡。
席光就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
再加上，當初他們離開時，那樣對沐子赫。
而沐子赫完全不計前嫌，就好像沒有過那事一樣。
白伽覺得，沐子赫可能有點缺心眼。
大腦轉的飛快，白伽覺得自己自娛自樂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
這算什麽？人之将死，苦中作樂？
沐子赫又看了眼門口，确定沒人走過，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我聽說啊，大哥……他已經派人，去聯系霍斯那邊了，就看霍斯那邊怎麽回複了。我們都覺得啊，霍斯那邊肯定答應。等他們派人來了，你……就要被交出去了。”
白伽想點頭，點不了于是就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過去迷迷糊糊躺的一天裏，白伽有聽到沐子赫說，景軒改變了方針。
原本打算直逼霍斯的，後來想想覺得不太安全。于是寫了一封信，安排一人送去霍斯。
上面詳細的寫了交易的地方。
然後用她白伽，交換景軒口中那“狗東西”的人頭。
這樣一想啊，白伽覺得，如果席光要從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就應該挑這個時候。
沐子赫見白伽只是眨了個眼鏡，表示知道了，就沒有其他表示有點氣憤。
“你怎麽這麽淡定啊？交換的是你诶！你去了霍斯，還有活路啊？”
擡眼看見沐子赫一臉擔心，白伽想笑，但也只是抿了抿嘴。
她能有什麽其他表示？這不就是坐等的事嗎？別說她現在不是虛弱的手都擡不起來，就算是能一個跟鬥就翻十萬八千裏，她也翻不出去啊！
沐子赫看到白伽一臉坦然，也明白了。
說實話，白伽直白的接受這一切，也是他佩服的。
無法改變的現狀，白伽欣然接受，每天吃了就睡，被搖醒了就吃。這日子過得……
其實他不知道，白伽做的這麽多夢中，是看着自己死去的。
死來死去這麽多次，白伽習慣了。
這一會不說話，再想和白伽聊聊時，沐子赫發現白伽已經閉上眼睛了。唇色淡淡的，臉色依舊蒼白到透明。
一些發絲因為汗液貼在了她的臉上，沐子赫才發現，白伽或許也并不好過。
沐子赫悄聲無息的走了出去，再輕手輕腳的帶上了門。在那之前，再把門邊的燈開關關上。
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現在他們，沒有燈光照亮，就完全不能活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
喪屍更是橫行霸道，為了減少危害，這間商店的門全部緊關，窗戶也都封死，勢必做到已讓一絲光亮透露出去。
就連白伽的那個小房間也是，靠近天花板用來通風的小窗戶，裏面的小風扇已經被拆了。相反用木板釘的死死的，聽着那敲打聲做夢，白伽也沒少被折騰。
送信的那人，信送出去就沒管了。
開着自己的車一路狂奔回來，也不怕是否有人跟蹤。
大門被有規律的敲響時，白伽也醒了。
聽得出來，門開的快，關的也快。
白伽還聽得到那人的喘息聲。
“信交出去了，不過霍斯城确實難以偷偷進去，所以我就交給了外面的軍官。”那人說。
“可以了，霍斯會看到的。霍斯的走狗，一向對霍斯很衷心。”景軒滿意的說。
“那他們，會什麽時候過來？”那人又問。
信裏寫的交易地點，就是這個服務區。
景軒笑了笑：“依照霍斯的脾氣，肯定不用兩天。說不定明天，他就過來了。”
“他會親自過來？”那人問。
“當然。”景軒很有自信：“為了表示誠意，他就算出不來，也會喬裝一下出來跟我見個面。”
“大哥，要是霍斯，帶了很多人過來，我們幹不過怎麽辦？”
“不會的。”景軒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擔心。
沒有了下文，那人也不再多問。
而白伽心裏冷笑。
一群傻子。
景軒說話時，白伽簡直能想到景軒的內心活動。
如果到時候，霍斯真沒有如預想的那樣，把那“狗東西”的人頭交出來，或者是打算強搶。
景軒怕是，會想盡辦法，來個玉石俱焚。
這裏其他人的生死，關他什麽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