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翌日, 燈裏是在一股誘人的鹹香中蘇醒的。那是混雜着米飯、煎蛋與芝士香氣的、讓人聞着便胃口大開的味道。
燈裏偏過頭，看向正圍着那條白色圍裙，站在竈臺前忙活的太宰。白色的圍裙系帶勾勒出他勁瘦的腰線，卻又因為他整個人都為冬日柔和的晨光所包圍, 一切線條、輪廓都被蒙上一層光暈, 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這樣的早晨……真好啊。
燈裏怔怔地凝視着太宰的身影，久久無法回神。盡管這樣的場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 但無論多少次, 她都會為此感到心動與歡喜。
然後……不知道第多少次為他着迷。
不過, 米飯的香味？今天不是吐司的話，會是什麽？還有煎蛋和芝士………
燈裏就這麽窩在被窩裏, 注視着太宰發呆。
而太宰又怎麽會感受不到來自身後的熱烈視線——燈裏總是不自知，她究竟在他身上放了多少注意力，就連注視着他的視線都是專注而滿含喜歡與愛意的，所以有的時候他根本招架不住她看他的眼神。
晶亮的、恍若将他視為珍寶一般的眼神。
太宰伸手關火, 将鍋裏的煎蛋盛到兩人慣用的盤子裏擺好。與此同時, 烤箱發出愉悅且清脆的聲響，室內彌漫着屬于早飯的濃香。
燈裏看見太宰在柔軟的光線裏轉過頭, 他勾着些弧度的唇微抿, 目光溫柔而平和：“早上好，燈裏小姐。”
“早上好, 太宰先生。”燈裏從被褥裏鑽出來，坐起身對他回以微笑。
看太宰這模樣, 早飯應當已經做好了, 那她确實該起床洗漱, 去享用他親手制作的早飯了。
嗯, 還要認真誇誇他才行。
這麽想着, 燈裏邊起身往衛生間走，邊揮手使喚風将被褥收拾好，放進壁櫥。走到衛生間門口時，她還好奇地往烤箱瞅了一眼，只可惜什麽也沒看見。
燈裏又掃了眼站在竈臺前，笑眯眯注視着她，絲毫沒有去打開烤箱意思的太宰，還有他手邊那盤色澤極為誘人的煎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煎蛋的味道太過明顯，太宰沒有試圖遮掩煎蛋，但烤箱裏難道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米飯和芝士………是飯團？把飯團放進烤箱烤，是為了讓上面的芝士更好地融化嗎。
瞅見燈裏仿佛在思考着什麽的模樣，太宰連忙打斷她的思緒：“燈裏小姐別愣着了，快去洗漱啦。”像是不放心似的，他又淺淺放下個鈎子勾着她，“一會兒等你出來，可以陪我玩一個游戲嗎？”
“诶？”聽見太宰的話，燈裏如他所料呆了呆，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她很少拒絕太宰的要求，所以接下來她說出口的話也如太宰所想：“太宰先生想玩什麽？”
太宰雙手叉腰，哼哼着從圍裙口袋裏取出一只燈裏十分眼熟的眼罩：“锵锵！”他對她晃晃手中那副顯然是屬于他的、黑貓模樣的眼罩，“戴上眼罩，由我喂你吃東西，然後……你來猜猜看吃的是什麽。”
看見太宰勾在指尖的眼罩，燈裏莫名便想起她那副不知道被丢到哪兒了的、可可豆花紋的眼罩。
“好哦。”不過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因此燈裏爽快地應下太宰的要求，轉身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不管太宰做的是什麽，只要吃到嘴裏就知道了。他也不會故意搗鼓難吃的東西來暗算她，沒有這個必要。
在燈裏快速洗漱完，從衛生間裏出來後，太宰迫不及待地便給她戴上眼罩，“不知道燈裏小姐能不能猜中是什麽——”
“只要太宰先生不耍詐。”燈裏嘴上這麽調侃着，實際卻乖乖閉上眼睛，仍由太宰給她調整眼罩的松緊帶，好保證眼罩不會滑下去。
聞言，明知燈裏看不見，可太宰依然暗自撇撇嘴，拖長音跟她抱怨，“诶——我才不是那種人啦。”
“嗯，我想也是。”燈裏倒也沒覺得他會耍詐，她只是……想逗他而已。她能猜到他會露出怎樣可愛的表情，即便看不到，光用想象的，她也很滿足。
太宰沒有再回燈裏的話，只是輕聲叮囑她站穩，便松開原本牽着她的手。在視線幾乎完全被遮擋的情況下，此時她能聽見的，僅有烤箱門被輕輕拉開，有什麽東西被取出來的、窸窸窣窣的動靜。
芝士與米被烘烤過的香味更甚，其中甚至摻了一些海苔的淺淡鹹味兒。
燈裏基本已經猜到是什麽了，她不由得笑道：“這麽神秘啊。”
而手裏拿着盤子的太宰還在賣關子，“嗯，這個東西，感覺能讓燈裏小姐對我的手藝贊嘆不已呢。”
他掃了眼還冒着熱氣，顯然不該在這個時候直接喂到戀人嘴裏的飯團，又看看燈裏剛洗漱過，所以看起來分外柔軟的嘴唇，無聲地彎彎嘴角：
“燈裏小姐準備好了嗎？我要喂咯，啊——”
燈裏配合地微微張開嘴，準備迎接太宰準備好的、所謂能夠讓她“贊嘆不已”的早飯。
然而，迎接她的，是她臉頰上傳來的熟悉觸感。
“……？”燈裏眨眨掩在眼罩後的雙眼，不由得出聲問他：“太宰先生？”
太宰的指尖再度戳戳手下柔軟且富有彈性的臉頰，笑道：“抱歉抱歉。”只是他略帶幾分笑意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一絲淺薄的歉意，“因為燈裏小姐這個樣子很少見，所以……”
“真是的……”燈裏無奈地抿抿唇，故意鼓起太宰戳的那半邊臉頰催促他。
然而太宰戳得更開心了：“嗯，這樣的燈裏小姐就更少見了。”他愉悅的笑音消散在晨間的煙火氣裏。
“太宰先——唔。”燈裏剛想說些什麽，便在下一瞬感受到了，自唇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一個柔軟的深吻，混着些熟悉的薄荷味兒，卻又帶着幾分灼熱的意味。
這麽跟人親完，太宰将燈裏臉上的眼罩摘掉，注視着她恍若蒙着一層水霧的眸子。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彎眸朝她笑。
燈裏垂下眸子，又猛地意識到什麽不對，撩起眼皮看太宰：“……所以吃的呢？”
“啊……忘了。”太宰臉上是漫不經心般的、滿是餍足的笑意，“因為我沒忍住嘛。”
他這麽說完便低下頭，親昵地蹭蹭燈裏的鼻尖，“但是早飯我确實有好好準備哦，燈裏小姐來試試？”
“嗯。”
——結果自然是，太宰親手捏制調味的芝士金槍魚飯團得到了極高的贊譽。
至于煎蛋……
“啊那個啊，因為我也想過萬一失敗了怎麽辦，所以……”
“所以煎蛋是備選？”燈裏接在太宰之後答道。
太宰點點頭，又看向吃得正開心的史萊姆們，“是哦，不過倒是便宜它們了，吃了飯團，又吃了煎蛋。”
“是太宰先生捏太多了——”
“……诶嘿。”
……
……
在一起膩歪了快一整天後，太宰便被燈裏趕出門，去赴晚上在Lupin酒吧的、遲來了近三年的邀約。
“太宰先生不是和他們約好了嗎？”燈裏伸手将太宰往門外推。
可太宰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
“沒有但是。”燈裏擡手碰碰太宰扒在門沿的手指，倒沒強行掰他，“坂口先生那邊，他大概也很着急吧。”
“讓他急着嘛。”
嘴上說着這樣的話，太宰扒着門的力道卻輕了許多。他輕輕地、輕輕地嘆了口氣。
見狀，燈裏好笑地溫聲給他發出“信號”：“路上小心。”
“……嗯，我出門了。”
送走黏人又可愛的對象，燈裏面色如常地關上門，然後和堆在玄關內排排站的史萊姆們相視一笑：“要趕在他回來之前忙完才行。”
——就算太宰今天不去赴約，她也會想方設法地制造出獨處的機會，好悄悄為太宰做些他喜歡的料理，存在炭炭的空間裏，方便她走之後，他還能時不時吃點兒好的。
畢竟太宰本來的那個飲食習慣确實讓人擔心。雖然他也不是不會自己做飯，但……他懶。
想到太宰的脾氣，燈裏又好笑又無奈地迅速操控風處理食材，随後開火處理“大工程”。
這件事她是瞞着太宰的。她交代了炭炭，讓小家夥看着時機，主動從空間裏給太宰掏些吃的，省得他把她好不容易給他養出來的一點肉又都瘦回去。
給太宰準備“存糧”的同時，燈裏也順便将自己的晚飯一并解決了，然後又掐着太宰回來前——主要是靠史萊姆們感應太宰的行蹤，為她通風報信——将竈臺一整個收拾好，該丢的立刻丢到附近的垃圾桶，“毀屍滅跡”。
但太過幹淨，大概又會引起太宰的懷疑，所以……
太宰回來的時候，只看見燈裏簡單挽着頭發，披着昨天那件針織衫，站在竈臺前忙活着什麽。
明明早早地便知道他即将回來，燈裏卻依然還是在太宰對上她視線的時候，才神色自然地對他道：“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太宰邊脫外套，邊朝燈裏走近，“燈裏小姐在做什麽？”他身上挾着一股淺淡的酒香，混雜着冬夜的一絲冷澀，與平日裏有幾分不同，怪好聞的。
——今晚難得再度跟兩位好友相聚，他們不自覺地都多喝了一些，不過這麽些酒對他來說倒也說不上醉。
“突然有一點饞雙皮奶，所以現在在做。”燈裏這會兒正小心地将牛奶倒回處理好的奶皮裏，因此即便嗅到了太宰身上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氣息，她也沒有主動去提，“嗯……等太宰先生洗完澡應該就好了哦。”
太宰看着燈裏專注的模樣，也沒有去打擾她，“有我的份？”
“太宰先生是喝多了？”終于将牛奶倒回所有碗裏，燈裏擡頭睨了他一眼，催促道，“快去洗澡啦。”
太宰瞅瞅她手邊的保鮮膜，嘴裏到底是應道，“嗯，就去。”他往榻榻米房間走了幾步，又扭回頭，跟她強調什麽似的開口：“一會兒我要來找燈裏小姐讨十點鐘的抱抱。”
“好啦，快去洗澡。”
太宰哼哼着，在燈裏的催促下去拿他的換洗衣物。
見自己大概、或許是糊弄過去了，燈裏悄悄、悄悄地松了口氣。
那可是她悄悄給人準備的“驚喜”，怎麽可以現在就被他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