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這之後, 燈裏三人幾乎将出事的自動販賣機走了個遍，最後由國木田在地圖上将所有自動販賣機的地點标出，試圖以此大致圈定出犯人可能的活動範圍。
然而——
“不行，這個沒有任何規律的投毒地點……”國木田看着眼前雜亂無章的線條頭痛道——眼前這張地圖上的幾個點, 無論是直接連成線, 由線形成的路線也好，還是畫成圈, 劃出的範圍也罷, 都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這個犯人是會飛嗎？”
思及這個世界的異能者只能擁有一種異能的特殊性，燈裏搖搖頭, 認真地反駁，“如果犯人是利用異能投毒的話，應該不會飛。”雖然她也知道，國木田大概率只是随口吐槽一句而已。
“大概是有什麽代步工具吧？”國木田嘆了口氣, 認命地回歸原點, 正經地開始分析，“一般來說, 這種時候依靠犯人犯下的第一個案子, 能夠大致推測出他的活動範圍，但是……”
太宰瞥了一眼地圖, 接在國木田的話後繼續道：“但是，這起無差別投毒案, 讓人摸不清到底哪一位受害者, 才是第一位遭受無妄之災的倒黴蛋。”
“啊。”國木田贊同地應聲, 進一步提出一個更壞的可能, “甚至有可能, 犯人第一個埋下的地雷，至今沒有被人引爆。”
燈裏抿抿唇，說不清她到底是希望阿堇跟這件事有關還是無關，“阿堇可以感應到從它身上産出的毒素。”她說到這裏頓了頓，語氣有幾分複雜，“如果這次事件用的毒是從阿堇身上來的……”
“只要趕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之前找到阿堇，就能阻止一切。”國木田低頭看看被他做了記號的地圖——沒有出現在這上面的自動販賣機的數量只會更多，要是真的靠人力一個一個去排查……恐怕在他們找到有問題的飲品之前，下一個受害者便已經出現了。
燈裏點點頭，又擔憂地嘆了口氣，“就是這樣，但現在，我們連這件事是不是跟阿堇有關都……”
“雖然這次的事件稍微有一些複雜，不過，這張地圖也不是什麽都看不出。”太宰重新将話題引回到了地圖上。
而他的話成功吸引了燈裏和國木田的注意：“诶？”
“距離最遠的兩臺自動販賣機，或許有什麽不對。”太宰白皙的手指指向地圖上距離最遠的兩個點——其中一個便代表着他們方才第一個前往的那臺自動販賣機。
燈裏下意識地和國木田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什麽也沒有問太宰，仿佛本能般相信他。
國木田甚至立時扭回身子，準備發動車子，“走了。太宰，把安全帶系好，先去調查一下這兩個地方的監控。”
“嗯。”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往市警處調取監控。只是遺憾的是，監控中并沒有多少可疑信息，市警方面也沒有從監控裏發現什麽。
國木田頭痛地按按太陽穴，摘下眼鏡稍稍閉了閉眼睛。而燈裏卻還全神貫注地緊盯屏幕上顯示着的監控，一言不發。太宰漫不經心地觀察着她的神色，将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好叫她自己發揮。
果然，沒過多久，燈裏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暫停鍵——因為監控太多，所以放的都是倍速，“那個，這裏，這個人……包裏是不是放着什麽？”她拿指尖指指屏幕上戴着頂棒球帽，身上還背了一個尼龍雙肩包的短發……男性？
“嗯？”國木田猛地睜開眼，視線再度回到屏幕上，順着燈裏所指的方向觀察監控裏這名雌雄莫辨的青年——他戴着棒球帽和手套，冬天大家穿得也比較多，不能從身形判斷他到底是男是女。如果這就是犯人本人，想必他也經過一定的變裝……
太宰也盯着燈裏指的這個青年的包看，“燈裏小姐是說，他包裏有東西？”
“他的動作很奇怪。”燈裏這麽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又開始解釋，“一般買自動販賣機裏的東西，不是先投幣就是先選擇商品，但是這個人……”
她邊說，邊做出監控視頻中的動作，“右手在自動販賣機上按按鈕的時候，左手在包裏拿着什麽。一般人會保持着這麽別扭的姿勢按按鈕嗎？我覺得，那是不是就是毒……之類的。”
“稍微有些牽強呢。”太宰對燈裏超乎常人的直覺有些感慨，但不得不說，他确實也覺得這個人最為可疑，“不過按這段時間的監控來看，的确是這個人最可疑。”
太宰伸手按下播放鍵，讓監控繼續往後播，這次是正常的一倍速。
聽着太宰的話，國木田仔細地觀察監控，嘴裏念叨着什麽：“可疑……香蕉牛奶……”在看見畫面中的人最後選購了一盒香蕉牛奶後，他快速地翻動放在一旁的資料。
燈裏也在聽見“香蕉牛奶”這個詞後，迅速反應過來，“我記得……！”被投毒的飲品各有不同，有盒裝的香蕉牛奶，也有罐裝的紅豆年糕湯、咖啡，塑料瓶裝的礦泉水烏龍茶，但巧的是，這一臺自動販賣機，賣出的大多是罐裝汽水。和這起案件挂鈎的飲品，有且唯一有的，就是香蕉牛奶。
“有了，第二名受害者喝的，是被下了毒的香蕉牛奶……”國木田也翻到了相關資料，只是他搞不懂監控上的嫌疑人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是怎麽做到的……？”
國木田這麽自言自語地問完，又提出自己的猜測，“從他的動作，和他這次買的飲品會變成下一次被投毒的飲品來看，大概是調換類的？”他蹙着眉，給出一個例子，“比如說，把下了毒的飲品和自動販賣機中沒下過毒的飲品替換？”
“那樣防盜監控絕對能拍到啦。”太宰懶洋洋地反駁國木田的話，看他游刃有餘的樣子，他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了。
燈裏并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她只是順着兩人的話接着往下想，“如果……只是替換入口的液體本身呢？”她垂下眸子，又擡起手放在唇邊，“那就能不引起監控的注意，完美地實行無差別投毒，而且不會被人發現任何投毒的痕跡。”
“确實，畢竟有投毒痕跡的那瓶飲料在犯人自己手裏，只要簡單地把替換來的無毒飲料倒掉，稍微清洗一下容器……”
犯人是如何投毒的，勉強算是有了一定的猜測方向，然而……“關于犯人的線索……”
“再看看其它監控吧？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也不一定。”太宰跨坐在辦公椅上，調出別的監控提議道。
于是——
“這個人，和剛剛那個戴鴨舌帽的……是同一個人？這次是戴了假發假扮成女性嗎？”國木田在他那本手賬本上記下線索。
燈裏也在自帶的小本子上寫寫畫畫——自從偶爾會跟國木田他們一同出任務後，她也多了這個習慣，“這個人也是，手裏拿着一盒已經開過的香蕉牛奶來買咖啡，而且在買完咖啡之後才喝了一口香蕉牛奶。”她在剛寫下的字樣上畫了一個圈，“咖啡，我記得是第三位受害者買的吧？”
“這麽一看，基本都能對上，剩下沒對上的就是……草莓牛奶和他最後一次買的烏龍茶。”
盡管這位犯人每次的變裝都有所不同，但他們三人以被投毒的飲品為線索，很快便将監控中可疑的人都揪了出來。
“買烏龍茶的這個地方，和他買草莓牛奶的地方……”正好是太宰随手點出的，距離最遠的那兩臺自動販賣機的所處位置。
燈裏盯着地圖上“鶴見川”的字樣，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很在意這臺她們第一次去的自動販賣機，“我……再去一開始的地方看一眼，或許有什麽特別的線索。”
“我和太宰去問他們要一下那一圈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提前排查出被投毒的烏龍茶。”國木田微微颔首後，體貼地囑咐道：“燈裏小姐，路上小心。”
“嗯。”燈裏應聲後便往警署外走，而太宰也連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後，“我送燈裏小姐吧。”
被留在原地的國木田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他看得出，在涉及史萊姆安危的事情上，燈裏小姐多少有一些不安，這種時候也只能交給太宰了。
這一頭，兩人卻是一直沉默着，直到燈裏走到警署門口，“太宰先生……”
“嗯？”
燈裏淺淺嘆了口氣，擡起頭對上太宰的視線，“……謝謝你。”
“我現在可是什麽都沒做哦。”太宰依然是那副輕松帶笑的模樣，一臉無辜。
可燈裏怎麽會注意不到，她搖搖頭，豆沙綠的眸子垂下，又擡起，“不是這個……太宰先生，光只是在我身邊，就已經……”足夠讓人安心了。
事到如今，她也差不多意識到了，這件事十有八九和阿堇有關，只是她打從心底不肯去相信。而太宰也由着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把話說死，希望她能稍微喘過氣來。
燈裏沒有将之後的話說出來，太宰卻是聽懂了。他伸手，故意揉亂燈裏的頭發，又用雙手捧住她臉頰，輕柔地捏了一下：
“阿堇會沒事的。”
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就讓燈裏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冷靜下來。
她點點頭，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朝太宰露出平日裏的笑，大抵是精神了一些：“嗯，那我先去那邊了。”
“路上小心。”
“好。”
燈裏徑直踩着風，往鶴見川那邊那臺自動販賣機前進後，太宰站在警署門口，拿出他放在口袋裏的，先前燈裏做給他的那只香囊。他沉默地注視着被他捏在手心的香囊，終究一言不發地将香囊又塞回口袋裏，折回去和國木田繼續找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