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燈裏沒有拒絕太宰的“投敵”。不如說, 他願意嘗試這種更為快捷方便的吹頭發方法，她還覺得有幾分欣慰。怎麽說呢，就是那種想将更舒适簡便的方法分享給喜歡的人，而對方也恰巧願意接受的開心和滿足。
而且雖然天氣冷的時候吹頭發的确很舒服, 如果有人願意替自己吹, 自己不用動手那便再好不過，只是……他們剛剛同居, 現在時間不早了, 晚上還不知道要怎麽失眠。第一天還是先快點兒把頭發弄幹, 躺進被窩比較重要。
——之後的就之後再慢慢來，偶爾來一次那種……情趣的互動, 也有利于增進感情。
至少燈裏确确實實是這麽想的。
于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已經半鑽進被窩的燈裏伸手拍拍一旁的阿軟，示意小家夥去給太宰弄幹頭發。
說起來，以前燈裏還小的時候, 阿軟也掌控不好分離水分的度, 常常是分離了一次又一次，她的頭發還完全濕漉漉的。那個時候它許是怕抽取的水分過多, 會不小心對燈裏的身體造成什麽影響, 所以一次只敢分離一點點水。不過那會兒她倒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副全然信任阿軟, 随便它怎麽搗鼓的模樣。
時間一久，阿軟也便知道它一次性到底需要分離多少水分, 才能恰好将整個人弄得幹幹爽爽的, 而不至于……把人意外弄死。
有燈裏在前, 太宰頭發上濕漉漉的水珠也順利地被阿軟抽走, 凝聚成一小團水球, “噗”地一下消散在空中。
這對太宰來說，其實算是比較新奇的體驗——上回他淋了雨，只享受過頭發被弄得半幹的待遇。這種驟然從濕漉到幹爽的狀态，他倒還真是第一回體驗。
于是太宰在擡手摸過他幹爽柔軟的頭發後，邁開長腿，快步來到燈裏身前蹲下，又将腦袋湊到她手邊去拱她，“燈裏小姐燈裏小姐！你摸摸看！”
手下驀地多出一只毛茸茸，但手感極好的黑色腦袋，燈裏愣了愣，卻如太宰所言，好脾氣地揉了揉他腦袋。她手指陷入柔軟順滑，帶着微微卷翹弧度的黑發裏，動作輕柔地上下撫摸了一番，然後她便将手收回。
“嗯，完全幹了。”她嘴邊綻開柔和的笑容，似乎是在太宰洗澡的這段時間裏完全調整好了心态，“太宰先生覺得呢？”
太宰就着這個低頭的姿勢瞅她，“我？嗯……”他旋即一笑，擡起手便撫上燈裏的頭發，另一只手也順勢圈住她的脖頸，跟她抱在一起，“我想摸摸燈裏小姐的。”
他嘴上說着“想”，實際做出的動作卻沒有問她同不同意的意思——他知道她會縱着他，有些默契一旦成了習慣，也便不需要再問出口。
“啊，”燈裏被太宰這一抱，順着慣性向後倒，兩個人一同靠在她身後的靠墊上，親昵地湊在一起，“太宰先生真是……”她面上的笑分明完全是縱容的。
太宰得意地哼哼兩聲，沒再說話，然後他就這麽維持着圈住她的姿勢，有一下沒一下地勾着她頭發玩，給她編辮子。
見太宰自己玩得開心，燈裏也便沒再注意他，繼續拿着手機跟與謝野聊天。她覺得同居的事有必要跟與謝野說一聲，不然之後與謝野從國木田那兒聽說她和太宰開始同居的事情……她恐怕得哄她好一會兒，所以不如提早先跟人先通個氣。
直美那邊晚點也得說一聲。現在這個時間已經不算太早了，燈裏怕打擾到她明天還要上課，便沒發消息。
剛剛太宰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燈裏恰巧給與謝野發完消息，現在對方應該已經看完消息，回複她了才……對。
下一秒，燈裏便看着聊天頁面跳出來這麽一條消息。
晶子：
「記得戴套」
……？
？？？
不是！
燈裏一個激靈便将手機屏幕給熄了，省得被黏在她頸側的太宰看見消息。
晶、晶子……？
雖然晶子的提醒非常有道理，而且她也确實打算私底下去買，但是……
……總有一種完全被她看穿了的感覺。
燈裏原本已經降下溫來的臉又有了升溫的趨勢，窩在她身側的太宰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他那雙鳶眸懶洋洋地掃過被她緊緊握在手中的手機，隐約猜到了什麽。可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平靜地撩起眼皮，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般繼續玩着手下的頭發。
嗯……很好猜到的事。這麽晚了，燈裏小姐只可能是在跟與謝野醫生聊天，聊的內容，無非就是他們今天同居的事。提到同居，作為醫生，也作為好友的她，肯定會囑咐燈裏小姐注意一件事。
……雖然那個東西不管由誰來準備都有些奇怪，但為了雙方到時候都不受罪，他還是，找個時間去買吧。
燈裏并不知道太宰的想法。她自以為隐蔽地悄悄用餘光打量了他一會兒，僵着身子，有幾分做賊心虛地重新将手機解鎖，去回複與謝野：
「我……正打算過段時間去買來着」
她發出去的這條信息迅速變為了“已讀”，與此同時，與謝野的回複也從最底下冒出來，顯然她一直守在手機前等她：
「我想也是」
「而且看你的語氣，這件事太宰不知道」
「你要是不知道買什麽尺寸，建議買中號，一般夠用」
她、她确實是打算先買中號看看來着……不過晶子好厲害啊，有種“不愧是醫生啊”的感覺。雖然這種事……之後她可能會習慣，可是現在……
燈裏捏緊手機，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盡可能讓自己面不改色地給與謝野回消息。
「嗯……我也想着先買中號來着」
結果她剛回完這句話，就看與謝野刷刷地給她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其實這件事，燈裏你最好跟太宰商量一下」
「材質、尺寸或是厚度什麽的」
「買适合你們的最重要」
适合他們的……那不是得先用過嗎。從她還沒開竅那會兒試探的結果來看，太宰雖然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其實也是第一次。沒有用過，他知道哪一種适合他嗎？她更不用說，對這方面……完全不了解。她能知道步驟，也已經算很不錯了……吧？
燈裏控制住呼吸，小心地瞥了一眼依然沉迷給她編辮子的太宰——別說，他手藝還不錯，她一側頭發已經被他編成了整齊又好看的麻花辮，只是她的心思現在不在頭發上——又快速戳手機屏幕給與謝野回信，心虛得不行。
「我、我知道了」
「總之我先買中號的，之後……有機會再問問他」
與謝野看她這麽回複，也便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嗯，做好防護措施是最重要的」
「不過看樣子，就算我不提醒，燈裏也有想到」
「不如說，你願意今天跟我說同居的事，我很開心」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好好享受同居生活吧，晚安」
見這個話題終于告一段落，燈裏連忙給人回了一句晚安，然後立刻退出聊天頁面。她将手機息屏，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她便意識到了什麽，僵着身子，一點又一點地将腦袋扭向太宰的方向。
——她毫不意外地對上了一雙笑吟吟的鳶眸。
“太、太宰先生……”燈裏下意識地喊了他一聲，可喊完後，她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她該說什麽？直接問他……尺寸嗎？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話說回來，男性會知道怎麽描述自己那個地方的……大小嗎？
太宰盯着燈裏有些混亂的樣子，故意調侃她，“和與謝野醫生聊完了？”他本來想當作沒看見的，但誰叫……她害羞的樣子有些可愛，讓他忍不住想逗她。
“嗯……嗯。”燈裏的眼神有些飄，她抿着唇，快速看了太宰一眼，“那個……”
太宰接過阿玉拿過來的發圈，将他給她編好的兩側麻花辮都綁好，嘴上應她，“嗯？”
燈裏的視線落在太宰仔細幫她系發圈的修長手指上，嗓子有些發緊，“太宰先生……的尺寸……”
“！”淺雪灰色的麻花辮從太宰手中滑落，聽見燈裏磕磕絆絆的話，他猛地擡頭對上她的視線。
盡管燈裏幾乎完全将話說出口了，但太宰在看見她眸色中的認真後，還是徑直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可以告——”
燈裏呆呆地睜圓了眼睛，視野裏忽然就變換了角度的、太宰放大的臉。
——太宰抽走了墊在他們身後的靠墊，一把将她按倒在柔軟的被褥裏。他剛剛替她編好的麻花辮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原本整齊的編發此時反倒有些亂。
太宰居高臨下地看燈裏，收回方才墊在她身下，怕摔着她的手臂。他那雙鳶眸裏，透着一股罕見的沉色，以及難言的……微妙？
就在燈裏盯着他的眼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太宰忽地便将腦袋埋進她頸窩拱了拱，“……燈裏小姐怎麽問得出口啊，那種問題。”他的語氣略帶委屈和抱怨，像是在埋怨她似的。
“诶？”燈裏被太宰蹭得有些愣，他在意的點，是這個？怎麽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樣。她還以為，是她那麽直白地問他尺寸問題，讓他有些害羞了？
太宰繼續哼哼唧唧地蹭她，手臂順勢收緊，側着身完全将她抱進自己懷裏，“而且那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他說這話時，似乎是嘟着嘴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孩子氣的理直氣壯與可愛，“平時沒有特別去注意過，也很少有那種沖動。”
燈裏眨了眨眼。一個二十一歲的大好青年，跟她說，他平時很少有那種沖動……倒、倒确實挺讓她受到沖擊的。
所以其實，剛剛是她的問題戳到他的痛處了，他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嗎？
“雖然喜歡上燈裏小姐之後确……”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麽，太宰說到一半的話突然消音，原本他蹭着拱着燈裏的動作也僵在原地。
燈裏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場面下聽見太宰對她親口說的“喜歡”。他們兩人都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他說，他喜歡她。
她一直都知道，但是……
沒想到，親耳聽見的時候，殺傷力……會這麽大啊。
燈裏咬着唇，将心中莫名的酸澀感與滿足感咽下去，努力不讓太宰注意到自己的異樣。
她以前沒覺得有什麽，畢竟跟太宰接吻的時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對她的感情，也能感受到他對她的珍惜和小心翼翼。所以她一直以為，即便要好久之後才能聽見他這句“喜歡”，她都不會太過在意。
結果，她還是在意的啊。
原來語言這種東西，會如此沖擊人心。
就這麽傻乎乎地靠在一起半晌後，燈裏深深地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認認真真地回應太宰，卻又不至于讓他跑掉，“我聽見了哦，我也喜歡太宰先生。”這麽說着，她擡起雙手環住太宰，同樣将頭埋到他頸側，仿佛安撫他似的。
“但是我現在更在意，太宰先生沒說完的那後半句話。”
“……”
本來想說些什麽的太宰又閉上了嘴。
這兩個話題，不管是哪個，他現在……都不是很想當着她的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