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你為什麽會——”谷崎不可思議地對上太宰的視線, 莫名感覺自己在一瞬便被那雙平靜通透的鳶眸看透了一切。
這個人，明明穿着跟他一樣的制服，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幾乎稱得上是可怕的洞察力。
谷崎恍然驚覺，在對方的引導下, 他幾乎是倒豆子一般, 便下意識地将關乎自己的所有情報全盤托出，甚至還被察覺了他身負異能一事。
這個人到底……
可看起來, 他對直美的下落有頭緒, 光是這一點——
太宰彎彎鳶眸, 收回戳在谷崎臉頰上的手指，“很簡單哦, 剛剛國木田君按住你的時候，你想用異能來逃脫對吧？可惜，好像谷崎君對異能的控制還不是很熟練呢，沒能做到立刻發動異能。”
“然後……在你成功發動異能之前, 你的異能就已經被無效化了哦。”太宰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點了點塞在自己耳朵裏的耳麥, 像是害怕耳麥會掉出來一樣，“嗯, 讓我猜猜看, 谷崎君的異能不是攻擊類的異能吧。”
“？！”谷崎心中一咯噔，沒能控制住自己臉上的震驚。
與謝野繼續望風, 免得他們的動靜太大，被工廠中的犯人或是他們的同夥發現, “因為剛剛過來的路上, 我們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存在。”知道對方是異能者後, 方才路上發現的一些異樣便有了解釋。
“你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國木田扣着谷崎的手依然沒松, 似乎是為了方便太宰對谷崎的異能進行壓制。
太宰面上的笑容不變, “所以國木田君剛剛才會那麽激動地沖上去把你按倒呢~”他語畢便站起身，輕輕拍了一下國木田的肩，“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搞不好他的異能還可以幫上我們的忙呢。”
“你們的忙……你們是？”
國木田看了太宰一眼，出于對搭檔的信任，他松開對谷崎的鉗制，從人身上收回長腿，轉了轉自己的手腕：“谷崎對吧。你聽說過嗎，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是那個，調查員基本由異能者構成的民間組織嗎？”谷崎邊揉按自己被國木田按痛的地方，邊有幾分怯弱地開口。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聽說過武裝偵探社的名字。
國木田從衣兜裏掏出他那本偵探社的調查員證件翻給谷崎看，“對，我們接受了委托，正在調查最近針對高中女生的連續綁架案，剛剛追查到這裏。”
“谷崎君的妹妹，小直美……啊，我可以這麽稱呼她吧？”在得到谷崎愣愣的點頭肯定後，太宰繼續開口：“她現在和……我們的編外人員，燈裏小姐在一起。燈裏小姐身上帶了竊聽器，她們現在暫時沒有危險。”太宰說到一半，斟酌了一下針對燈裏的用詞，畢竟她确實不是偵探社的一員。
“而且聽起來她很冷靜，雖然在一片混亂中醒來，卻沒有貿然行動。你有一個非常聰明優秀的妹妹。”
谷崎的關注點和太宰不一樣，他顯然有些慌亂，“等、等一下，雖然你，呃……”盡管太宰身上穿着跟他一樣的高中制服，可他隐約能從之前的對話判斷出，太宰并非真的與他同齡。
“我叫太宰，太宰治。”
谷崎着急地抓住太宰的手臂，臉上滿是對妹妹的擔憂與焦急，“雖然太宰先生說直美很優秀，當然這我也知道，但是說她醒來……她之前怎麽了嗎？”
“啊，犯人是用電擊器把人電暈之後進行綁架的，小直美應該也是這麽被帶來的。”太宰不留痕跡地将自己的手臂從谷崎手中解救出來。
谷崎此時滿心滿眼都落在自己妹妹身上，他并沒有留意到太宰方才說話時偏冷的語氣，也沒有那個理智去分析太宰透露出的細節，“電擊器……竟然敢拿電擊器對直美——”他雙手顫抖，整個人進入了一個十分微妙的狀态。
“谷崎，冷靜一點。”國木田及時揪住谷崎的衣領，恰巧止住他要不管不顧朝工廠沖去的動作，“現在應當做的是想辦法把你妹妹救出來，而不是被憤怒沖昏頭腦。”
國木田的話瞬間讓谷崎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向在場的三人彎腰鞠躬，“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直美她……對我來說就是全部，所以……”
“嗯，我們能理解。”開口的是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與謝野，“雖然是我們特地設的套，但是我看見我朋友被犯人電暈帶走的時候也差點沒忍住。你能自己追到這裏，已經很了不起了。”她臉上是難得溫和的、略帶安撫的笑容。
這一瞬間，太宰似乎在與謝野身上看見了燈裏的影子——和燈裏相處久了之後，她原本便有的溫柔表現得越來越自然，在面對他人時能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
太宰收回落在與謝野身上的視線，對谷崎笑笑，“就像與謝野醫生說的那樣。谷崎君已經很努力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多少對谷崎方才的狀态有些不放心，太宰臨時改口。
這時候，國木田趁機隐晦地朝與謝野點頭，而與謝野露出了然的神色：花袋對谷崎進行了一定調查，他所說的情報屬實，可以信任他。
“如果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請——”
看着太宰突然冷下來的神色，谷崎不由得噤聲。
太宰按住耳麥，冷着臉看向國木田，“國木田君。”
這對搭檔已經默契到光只是喊名字，就能明白對方此時的想法。
“還是沒有人靠近這邊。”國木田快速報出花袋那邊傳來的情報，眸色跟着沉下來。
谷崎意識到，兩人如今突變的臉色并非針對他，也就是說，是工廠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
燈裏并不知道工廠外發生的事，畢竟竊聽器是單向的，她沒有辦法得知太宰那邊的情報，因此她能做的只有等待與見機行事。
只聽伊藤與丸山又扯了一些有的沒的葷話，燈裏邊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邊左耳進右耳出地思考現狀。
下一秒，燈裏驀地留意到，她身邊女孩子的呼吸亂了一瞬。她能聽出這個女孩子有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呼吸，可或許是如今孤立無援的現狀令她感到不安，所以她的呼吸開始有些不穩。
燈裏悄悄控制自己的呼吸，試圖用不同的呼吸頻率來給她身邊的女孩子傳遞信息——如果這樣能讓她注意到她有夥伴，可以讓她稍微安心一點的話，倒也不算白費。
結果喜人。
在發現身邊的人同樣保有清醒的意識後，直美的呼吸逐漸平緩堅定起來，她稍稍改變自己的呼吸，給燈裏傳達出“了解”的訊息。
在回應過對方之後，燈裏的呼吸再度趨于平緩。
不得不說，燈裏這番操作很是安撫了直美——就算天性再如何聰慧冷靜，她也只是個年紀不大、會對危險感到恐懼的女孩子，在伊藤與丸山兩人的污言穢語下，她勉強控制自己不暴露已經是極限。直面危機的孤獨與恐懼險些将她沖垮。好在有燈裏用呼吸提示她，她不是一個人，不然她可能真的無法獨自撐下去。
而聊得正開心，或者說壓根沒起疑心的伊藤與丸山，完全沒有注意到燈裏兩人的暗中交流。
“丸山，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再等上一會兒他們要是沒來，估計今天就是沒逮到目标，不來了。你先看着這裏，我去把攝像機拿來架好。”伊藤說着便站起來，不知道往哪兒走去。
丸山還在那兒絮絮叨叨：“第一天只有我們兩個人多少有點無趣。這種事果然還是人多比較刺激。等到後面幾天，這些小丫頭片子都麻木了，拍出來的視頻也賣不出什麽好價錢。”他說完，好像拿起什麽喝了一口。
“你別說，可不就是這樣嘛，中午放走的那個眼神都死了，哪兒有一開始的機靈勁兒。”
視頻……而且參與的不止一個人，難怪那些被放回來的小姑娘大多不肯說出自己的遭遇。恐怕她們是在擔心那些被強迫拍下的視頻曝光，再加上這麽多天，這些男性給她們施加的心理壓力……別說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算是成年人，恐怕也少有能鼓起勇氣将這些事說出口的。
今天晚上，至少不能放跑這兩個人。
如果此時燈裏能睜眼，她那雙豆沙綠的眸子裏怕是盛滿了冷意。
只是，丸山接下來仿佛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讓燈裏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哎，伊藤，用了電擊器之後人多久能醒來着，感覺我那個昏了好久了，不會是在裝暈吧。”
直美的呼吸亂了一瞬，不過她此刻展露出的破綻與伊藤接下來所說的話重疊在一起，似乎沒有引起丸山的注意。
“得了吧，可能你抓的那個體質差一點。”伊藤大概是翻到了想要的攝像頭，他說話的聲音又慢慢朝燈裏她們靠近，“你見過哪個醒了還能裝暈的？不都是一醒就開始哭開始叫，沒個消停。”
丸山如有實質般的油膩視線在燈裏與直美身上來回游移，“說的也是。不過這次的兩個質量還真都不錯，你抓的那個丸子頭看起來年紀不大，還穿着白色的齊膝襪，搞不好有些人就好這口。”他說着，“嘿嘿”笑了一下，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燈裏的興趣。
“要是你抓來的那個先醒，就先弄你那個吧？”
燈裏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保持着原樣，不為所動。她面容平靜，呼吸輕緩，宛若沉睡。
不知道是不是被燈裏的鎮靜所感染，直美的呼吸也愈加穩定起來——這個時候，有一個冷靜、心理素質強大又令人心安的夥伴，對她來說很重要。
然而——
伊藤放下手裏的物什，緩步朝兩人靠近：“嗯？這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的沒醒。”
“那就先弄醒一個吧。”丸山攤攤手，取過他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瓶，笑得不懷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