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史萊姆失散後我被太宰盯上了 - 第 73 章

第73章

燈裏并不讨厭太宰, 此時也确實只是直白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至于她這番簡單粗暴的操作會給太宰帶來怎樣的沖擊……她,她只管說不管售後的。

說實話,這段時間相處下來, 太宰除了狗了點、纏人了點, 經常惹事或是拿一些有的沒的來試探她以外,确實是最能令她放松的存在——盡管她很不想承認, 但确實如此。

明明經常會試探她, 卻又能令她感到自在……果然還是因為在太宰面前不需要隐藏史萊姆們的存在, 因此連帶着她都全身心放松下來。史萊姆畢竟是活生生的生物,和魔法這種只要她不用就可以當不存在的東西不同, 隐藏史萊姆可要比隐藏魔法要累得多。

最重要的是,史萊姆們很喜歡太宰的異能,如果這番話能讓太宰對她的戒心沒那麽重,少一些試探就更好了——底牌這種東西還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比較安全。

燈裏擡頭看了太宰一眼, 自方才她提到“朋友”的話題後他便完全陷入沉默。是她稍微有些着急了嗎, 看來太宰對“朋友”的定義,比她想象得還要更苛刻一點。

也許是從小生活在各國人種構成複雜的研究所的關系, 燈裏對“朋友”一詞的定義并不像普通日本人那樣嚴格。或許是她單方面這麽認為, 但至少在她看來,偵探社的大家都已經是她的朋友了。

……日本人, 好麻煩。

唔,要慢慢來才行, 萬一把這只警惕心那麽強的貓貓給吓跑了, 她就又要回歸到替小家夥們擔心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了。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但是她又莫名其妙有些期待太宰可能炸毛的樣子。

燈裏有一點蠢蠢欲動。她想了想, 試圖從太宰比較感興趣的話題上着手, 再踩着人家的底線……瘋狂蹦迪。要盡可能把握在一個不會把人吓跑, 但又能讓他放松警惕的度上。

“說起來,太宰先生一開始不是說要來讨論蛋糕的事嗎?”燈裏試探着抛出個話題,想吸引太宰的注意力。

而此時的太宰也意識到了自己方才表現的不對勁,打算先把奇怪的情緒丢在一邊,吃完這頓飯再好好想,因此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語氣,對燈裏笑笑,“啊,想問問燈裏小姐能不能另外再做一個手賬本模樣的蛋糕來着,這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所以……”

燈裏好像明白了太宰想做什麽。他大概是想拿手賬本模樣的蛋糕去整國木田吧。

“嗯,這是只跟燈裏小姐說的計劃哦,其實我打算在生日會後,假扮成卡萊爾大師去見國木田君,給他一個驚喜!”太宰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簡單地用一句話跟燈裏講出自己的打算。

……這是驚吓吧。

燈裏看太宰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麻木。

“然後呢然後呢,給國木田君一些适當的鼓勵,在他感動得不行的時候,‘唰’的一下解除變裝!”

果然是驚吓……那他應該也已經做好被國木田先生暴揍一頓的準備了吧。

不過比起這個,燈裏更好奇太宰會怎麽使用那個和手賬本長得一樣的蛋糕,雖然她還沒答應幫忙做,但多少有些在意,“我可以問問,太宰先生想要的,和手賬本長得一樣的蛋糕,是用在哪裏嗎?”

“當然是用在禮物環節,在滿臉感動的國木田接過蛋糕之後,立刻糊到他的臉上……什麽的當然是開玩笑的!”太宰笑眯眯地豎起食指,“就算是我也覺得,在人家生日那天搞這出太過分了,所以只是想讓國木田君體會一下情緒飄忽不定,心情忽上忽下的那種,像坐過山車一般的感覺啦。”

玩還是你會玩。

看見燈裏一臉“國木田先生好慘”的表情,太宰好心情地彎彎嘴角,“而且,如果在他失望之後再拿出真正禮物——锵锵!真正的手賬本!”他說着給燈裏比劃出一個遞禮物的動作,“國木田君一定會高興吧!”

“國木田先生可能會先把奶油抹到罪魁禍首的太宰先生臉上。因為想也知道,這個提案肯定是太宰先生想出來的。”燈裏毫不留情地提出另一種可能。

太宰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頰,笑得有幾分孩子氣:“那我只需要躲在燈裏小姐身後就好了,國木田君不管怎麽樣,對女性還是很紳士的啦。拜托了燈裏小姐,明天請一定要保護我!”

“比起這個,太宰先生有手賬本的圖片嗎,要做得完全一模一樣肯定不可能,今天晚上我先想辦法用可食用色素把顏色調出來吧。”燈裏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就算不答應,明天太宰也會自顧自地跑到她身後避難,因此幹脆将話題轉到蛋糕上。

太宰也知道,燈裏這是默許的意思,他愉快地從手機裏翻出之前偷拍的照片,“我這就發給燈裏小姐!”

燈裏拿出手機,打開太宰發來的信息,保存照片。

“哦呀~燈裏小姐果然一直沒改我改的那個備注呢~”太宰眼尖地瞅見燈裏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的,他給自己改的備注——[愛心]治君[愛心],故意用嬌俏的語氣調笑。

燈裏木着臉将矮桌上的碗推給太宰,示意他去洗碗,“因為改了之後太宰先生肯定又會想方設法地讓我改回去,那也太麻煩了,所以還不如就這麽放着。反正看習慣了也沒什麽。”這麽說完,她站起身去翻廚房的櫃子,找她先前買來的那些可食用色素。

“嗯,原來如此,只要抓住燈裏小姐怕麻煩這一點——”扒拉住被燈裏推過來的碗,太宰話說到一半卻忽然頓了一下,“我可以問嗎?明明另外再做一個和手賬本長得一樣的蛋糕也很麻煩,而且也完全只是我的任性而已,為什麽燈裏小姐會答應?”

這個問題還真的問到她了。

為什麽會答應呢?

燈裏翻找東西的動作停住了,然後遵循她的內心,将答案說給豎起耳朵的太宰聽:“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轉過頭,朝太宰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或許是因為這麽做的話,‘明天’會變得更珍貴一點。”

“明天……?”太宰怔怔地重複這個詞。

燈裏踮着腳取下櫃子內的可食用色素,“嗯。無聊又平凡的日子裏,總會有那麽一些會讓人想要記住的,回想起來會覺得‘啊,真好啊’,或者不自覺地笑出來的事吧?我想把明天變成這樣一個可愛的,值得大家珍惜的日子。”

“不只是為了國木田先生,也希望陪國木田先生過生日的大家,回想起明天的事時,至少心情是輕松的。”她輕輕關上櫃門,側臉落在光裏,語氣輕柔,“雖然多少有點自說自話,或者是自私的自我感動,但是我很高興能遇到大家。”

明明沒有和燈裏對上視線,太宰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移開自己的視線:“……那只是燈裏小姐自己的想法吧。”

“嗯,只要我是這麽想的就夠了。不管太宰先生是不是想借此捉弄國木田先生,因為會成為對我來說很珍貴的回憶,所以我答應了。回憶是需要自己去創造的。”燈裏圍上圍裙,擺弄着放在桌上的小瓶子,說話的音量放得很低,最後幾乎像是喃喃自語,“容身之處也是。”

太宰聽見了。

這一刻,他莫名從她的話中感受到一股由靈魂深處席卷而來的,深深的孤獨。恍若身處深不見底,悄無聲息的海底,只有自己一人與世界格格不入,即便再如何放聲大喊也不會得到任何可能的回應。

原本圍在矮桌旁的阿緋跳到竈臺上,認真地瞅着她手裏幾個小瓶子,“叽!”

“不可以哦,要是染上奇怪的顏色,光是收拾你就要收拾好久!”燈裏親昵地點了一下阿緋,跟趕貓貓狗狗一樣将小家夥趕向太宰的方向,“去找太宰先生玩吧。”

太宰看向被燈裏趕過來的阿緋,又看看圍在他身邊的兩只史萊姆,什麽話也沒說。

她的笑容與平時無異,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一樣。

太宰想了想,将矮桌上的兩只碗疊在一起,又拎過兩個馬克杯和筷子,走向燈裏的方向。随即他無言地将碗筷放入水槽,就這麽站在燈裏身側,安靜地洗起碗來。

警惕的黑貓悄悄伸出了試探的爪子。

燈裏什麽也沒說,只是柔和了嘴邊的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出太宰給她發的手賬本的照片,旋即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調色。

被燈裏趕到矮桌邊的阿緋眨眨烏豆大的眸子,奇怪地“叽”了一聲,還想往自己家飼養員身邊湊,卻被一旁冷靜的阿玉給攔下。

阿玉拉過阿緋,和阿軟一起圍成一圈。然後阿玉仗着背對着它們的兩個人類看不見,用史萊姆的肢體語言給阿緋解釋現狀——關于之後到底能不能擁有永久性飯票,或者說另一名飼養員的可能。

阿軟則懶洋洋地盯着燈裏的背影,默認了阿玉所講述的可能。

因為那一瞬間,它也捕捉到了燈裏身上難得外露的孤獨。

那是只有同為人類的生物才能互相治愈得了的情緒。

或者說渴望。

作為陪伴燈裏時間最長的史萊姆,阿軟知道燈裏的一切,也看得出那些連她自己都還未意識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