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史萊姆失散後我被太宰盯上了 - 第 55 章

第55章

燈裏不說話, 只是沉默地對上太宰那雙睫毛纖長的鳶色眸子。

……睫毛精。

燈裏在心裏默默腹诽。兩人隐約相纏的呼吸和體溫并沒有讓她失去冷靜,她豆沙綠的眸子裏看不見一絲慌亂,有的只有古井無波的平靜,仿佛看不見自己眼前這張放大的臉似的。

“燈裏小姐, 一點都不配合呢。”知道自己這次也沒辦法從燈裏臉上窺得想看的表情, 太宰重重嘆了口氣,收回抵在她耳側的手, 又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打開室內的日光燈。

燈裏波瀾不驚地将塑料餐盒遞給太宰, 淡淡道:“太宰先生玩得開心嗎?”

“不開心,完——全不開心, 因為燈裏小姐一點都不配合人家嘛。”太宰氣鼓鼓地接過她遞來的餐盒,刻意用嬌俏的語氣對人抱怨。

燈裏冷淡地瞥他,不為所動:“因為太宰先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所以在人後我是不會配合的。”

“意思是人前就會配合我嗎?”太宰眨巴眨巴眼睛, 滿懷期待地用晶亮的眸子看燈裏, 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太宰先生可以試試。”可惜他只得到了這樣無情的答案。

聽出燈裏語氣中的淡漠和不以為意,太宰拖長了音:“燈裏小姐好兇——”他說着, 再度拉近和燈裏之間的距離, 欺身上前。

“太宰先生還沒玩夠嗎?”燈裏木着眸子,一副不想陪他多玩的模樣, 極為明顯地擡了擡自己懷裏的另一只塑料餐盒。

太宰卻沒有停下,仍在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最後堪堪在兩人嘴唇相觸前停下, “這麽近的距離, 燈裏小姐也一點都不動搖啊……”他聲音低低的, 微熱的呼吸随着他動作, 暧昧地拂過燈裏唇間。

空氣忽然變得有幾分膠着黏膩起來。

然而燈裏卻像是看透什麽一般, 目光直直望向太宰眼底——她眼裏只有清明和平靜。

“太宰先生不敢。”

可這分明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距離,只要其中一方說話時稍不注意,雙方的嘴唇便會在不經意間相接,将如今若有若無的呼吸盡數化為一個輕巧的吻。

在這種情況下,不提早有心理準備的始作俑者太宰,猝不及防遭遇這一切的燈裏卻始終是冷靜的,就好像她天生不會對人心動,會永遠保持着那副冷淡的模樣一般。

“燈裏小姐覺得我不敢嗎?”太宰鳶色的眸子裏滿是深情,鮮少有人能招架得住他這樣的眼神。

可燈裏卻懶得陪他鬧下去,一針見血地戳破他的僞裝,“因為,太宰先生一看就是那種寧願跟人上床也不願意跟人接吻的類型。”

太宰的鳶眸微微睜圓,像是沒有料到燈裏會說出這樣直白的話一般。他這副意料之外的表情倒是讓他多了幾分青澀的稚氣。

嗯——不僅是吻,連那邊也是初學者嗎?

将太宰細微的反應悉數收入眼底,燈裏撇撇嘴,比想象得還要純情啊,這位看似風流實際渾身都是破綻的太宰先生。

看見燈裏不以為意的反應,太宰也知道自己算不得秘密的小秘密已經被對方發現,說實話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令人羞恥的,但他下意識地——

他像是被踩到痛處般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右手苦惱地搭在自己額頭,“燈裏小姐……有時候說話真的完全不客氣呢。”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

太宰抓抓自己的頭發,有些挫敗:“一點都沒聽出燈裏小姐有不好意思的感覺,不過——”

“沒有那個興趣。”燈裏垂着眸子,一臉冷淡卻極為精準地掐斷太宰即将脫口而出的話。

“我還沒說呢!”

燈裏微微勾起嘴角,用平時和善的笑容應道:“不管太宰先生說什麽,我都沒有興趣。”說完,她側過身,伸手扭開防盜門的門鎖,“那麽,我還要去給晶子送飯團,再見,太宰先生。”

“……燈裏小姐晚安。”太宰嘟着嘴,擡手跟她再見。

燈裏走出門,輕輕落下一句“晚安”,随即便毫不猶豫地關上太宰家的門,往與謝野的房間走去。

給與謝野送完飯團,又跟她稍微聊了一會兒後,燈裏便回到自己房間。

三只袖珍史萊姆一見着燈裏回來,便都“咻”地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讓她來看自己吃得幹幹淨淨的盤子,像是在跟她炫耀自己的聰明一般。

不用想,這個辦法肯定是機靈的阿玉想出來的。挨個用指尖點了點袖珍狀态的三只史萊姆以示鼓勵,燈裏用風魔法處理三只小家夥吃幹淨的盤子。

阿玉維持着袖珍的模樣,乖巧地蹲在燈裏肩頭,看阿軟和阿緋兩只小朋友控制火元素和水元素打打鬧鬧。

說起來……今天還沒出去找史萊姆,明天下班之後再在附近看看吧。也許會有跟阿緋一樣,循着她留下的錨點來到附近的小機靈鬼也不一定。

燈裏并沒有将太宰一貫的試探放在心上,雖說她也不明白事到如今太宰還有什麽懷疑她的,但只要她不在他面前使用風魔法,她就只是個坦坦蕩蕩的、養了幾只史萊姆的普通人。

在咖啡屋度過和平的一天後,燈裏迅速回家換好衣服,讓阿軟它們指路,循着周圍可能有史萊姆出沒的地方——也就是她所不熟悉的異能者的所在地前進。

她上下班時都特地避開了可能和太宰迎面撞見的時間。畢竟雖然史萊姆的存在暴露了,但她想捂到死的,那個神秘異能者——現在“他”已經多了一個叫做“風之使者”的稱呼——的馬甲,可還沒掉。

好在之前她為了減少“風之使者”在都市傳說裏的熱度,都沒怎麽變裝成白衣白褲的模樣,而是直接以平時的打扮出門閑逛,假裝不經意地路過那些異能者身邊,沒有對任何事情插手。就算不小心插手,混在人群中存在感極低且一臉無害的她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嗯……在那之後,冰封女屍事件熱度高漲,讨論“風之使者”的人逐漸減少,就算她現在打扮成“風之使者”的模樣被人目擊,應該也不會特別引起注意,勉強算因禍得福。

而且——燈裏摸摸自己黑色及膝短裙的裙擺,黑色短裙和白色運動褲,怎麽也不會聯想到一起吧?除了比較辛苦阿軟以外,沒有別的缺點。

燈裏正了正自己頭上的黑色貝雷帽,躲進無人的角落,熟練地給自己全身糊上風旋,讓阿軟幫忙遮掩短裙後,往小家夥們指的方向快速移動。

她掠過參差不齊的民居,沒有在陰暗的小巷多加停留。其實經過這幾個月的搜尋,她大抵明白了一件事:阿軟每次探測到的異能者,一部分是港口Mafia的成員,一部分則隸屬于某個不知名的,大概是替官方辦事的組織,只有極少數才是沒有加入任何勢力的,或者所屬那些沒過多久就被官方取締了的非法小組織。

一般燈裏撞見港口Mafia成員的次數居多,不過就她個人而言,其實比較希望撞上那些沒加入任何勢力的異能者。因為他們會比較好控制。至于最不希望撞上的……便是一看就不是很好整的官方組織。港口Mafia都比他們來得好一些。

畢竟官方,自古至今都是最麻煩的,相信不管哪個世界都一樣。

那麽今天……

啊有了有了,今天還是港口Mafia。

燈裏隐匿在民居的樓頂,居高臨下地觀察着陰暗巷口中倒着的屍體。

雖然屍體的狀态比前幾次要好,不過現場卻要比之前幾次看到的混亂不少。為什麽地上會有蛛網一樣的裂縫?看痕跡還很新,應該就是港口Mafia造成的。是異能嗎?

燈裏将目光投向站在正中央,披着寬大黑色風衣外套,戴着頂黑色帽子的身影。

……看起來好熱,現在确實是六月底而不是五月底吧。你們港口Mafia的耐熱指數是不是稍微有點高了?不過這個身高,還有垂在身後的赭色卷發,是女性嗎……

對方在月光下轉過身的剎那,燈裏後退幾步,險險避開破風而來的不明物體。風無聲地纏在她身側,看不清她的面孔。

“哼嗯……你就是懸賞裏那個異能者嗎?”小個子的青年懸浮在半空中,雙手插在褲兜裏,身後披着的風衣外套自然垂落。

燈裏沒有說話,餘光瞥了一眼方才被青年當作武器向她投擲而來的碎石,又看向地面上比蛛網還要慘烈幾分的裂縫。

這個人,不像是風的異能者。

不過她倒是明白了一件事——關于當時那個提懸賞的人為何在提到“一米六上下的女性”時,會忽然改口修正為性別更為模糊的“一米六上下的異能者”……原因大概就是她面前的這個青年吧。

燈裏眼前的青年并沒有給她多餘的思考時間,他先前拿碎石的一擊仿佛只是單純的試探,這次由他本人直接化為一道殘影朝她攻來。

燈裏眯起眼,她躲閃不及,只堪堪用風旋抵禦來自青年的、重得幾乎難以招架的攻擊。幾乎整個空間都發生震顫,而天臺的地面裂出同巷子地面如出一轍般的碎紋。

雖然有些對不起這幢建築物的住民,但若是毫無支撐點地飄在空中,恐怕如今她已經被這個不知名的青年擊倒在地了。

燈裏勉強抵擋着青年接二連三的重擊,透過風旋對上對方淩冽的钴藍色眸子,分出心神思考。

眼前這個人的異能……似乎是控制重力的樣子,但異能不可能毫無限制,所以他能控制的,應當只有他觸碰得到的東西的重力。

糟了!

燈裏猛地睜大眼睛,迅速在腳底墊上一層風旋,以防青年突然對她的落腳點下手。

原本省力的攻擊被預判,青年眯起眼,加大手上的力道。

來自對方的攻擊幾乎要與燈裏覆在自己身前的風旋相抵消,風旋之後,她戴着的黑色手套若隐若現,然後——

兩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碰到一起。

“抓住你了。”青年嘴邊勾起勢在必得的笑。

下一秒,燈裏渾身一沉,就在她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向地面倒去時,施加在她身上的重力驟然失效。

他令人應接不暇的攻擊,目的是削減抵消她用來遮掩自己的風旋,致使她露出藏在風旋下的真面目嗎……真是如野獸一般可怕的戰鬥直覺。

還好有阿軟它們會來者不拒地一口吞掉靠近她的異能,大大保障了她跟眼前青年對戰時的安全。

那麽今天要先撤退嗎?

燈裏跟沒事人似的揉了揉方才被重力按疼的手腕,銳利的風刃自她身側浮現,毫不留情地劈向愣了一剎的青年。

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青年伸出戴着深色手套的手,用重力揮散席卷而來的風刃,自己也停下了攻擊。

他钴藍色的眸子半眯着,語氣中滿是不解,“你,究竟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