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史萊姆失散後我被太宰盯上了 - 第 39 章

第39章

聽見太宰輕輕阖上門的聲音後, 燈裏走到門邊幹脆利落地落鎖,然後用風魔法将太宰穿過的拖鞋收好,再回到廚房繼續處理焦糖布丁燒。

三只史萊姆見狀,整齊劃一地往廚房的方向挪動身子。

狗男人終于走了。

不過, 即使知道她身邊有史萊姆之後, 也還是提醒了她要好好鎖門……這份關心,不知道是下意識流露出來的, 還是又是引她上鈎的一個誘餌。

只要太宰不明說, 她也樂得裝糊塗。

燈裏數了數焦糖布丁燒的量, 給與謝野和自己各留下一個放入冰箱後,在其餘三個焦糖布丁燒上放上糖漬櫻桃, 将在一旁探頭探腦的三小只喊來自己身邊,蹲下來挨個摸了摸腦袋。

“異能應該都已經吃飽了吧?雖然我覺得你們應該也還吃得下,但是姑且還是先問問:要吃嗎?”

三只史萊姆用稱得上迅猛的速度沖到三只盤子前停下,阿軟和阿玉都一口将各自盤子中的焦糖布丁燒吞掉, 以此證明它們還吃得下。而阿緋卻有幾分猶豫不決, 黝黑的豆豆眼瞅着燈裏看,好像在尋求什麽許可。

風托起阿軟和阿玉吃幹淨的盤子自行送入水槽清洗, 燈裏緩緩起身, 朝阿緋露出一個笑容,“先吃吧, 本來就是想慶祝你回來所以才多做的。”

就在阿緋高高興興地張大嘴,要“啊嗚”一口将焦糖布丁燒吞掉的時候, 它聽見了燈裏未說完的後半截話:

“等吃完了我們再好好聊聊, 關于阿緋你為什麽會在開門一瞬間沖出來的事。”

阿緋, 阿緋張大的嘴僵硬了半晌, 最終還是如壯士扼腕般, 決絕地将焦糖布丁燒一口吞掉。盡管小家夥知道自己一旦吃完焦糖布丁燒便會挨訓,但終究還是沒能抵禦得住飼養員親手制作的小點心。

于是燈裏找準機會,嚴肅地就阿緋這次沖動的行為和它進行了一番促膝長談:

“我知道阿緋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很努力地靠自己找到了我們,想在我回家的第一時間給我一個驚喜。”

“但是,我希望阿緋能多為自己考慮一下,比如說像今天的情況,如果來的不是太宰先生,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雖然我也不會帶那種人回家,但萬一碰上了,最後比較危險的反而是你自己,或許會被抓走研究也說不定。”

“……啾叽。”

雖然燈裏說的話并不重,但她向來寵幾只崽子,鮮少用嚴肅的口吻和小家夥們說話。因此她這段并不算長的話還是聽得阿緋整只史萊姆都癱成了餅,一開始吃飽的好心情驟然消失,連叫聲都有氣無力的。

而阿軟和阿玉則安安靜靜地窩在燈裏旁邊看小夥伴挨訓,生怕引火燒身。

眼見着阿緋一整個蔫巴巴的,原本泛着好看紅光的身體都黯淡不少,燈裏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而對阿軟阿玉輕輕叮囑完,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太宰慢悠悠回到家,将焦糖布丁燒從小袋子中取出,打算将其送入冰箱。然而一張随他動作從袋子裏滑出的便簽打斷了他的動作。

太宰放下包裝盒,将滑落的便簽撿起。并不陌生的清秀字跡在便簽上寫有這樣的留言:

「吃的時候倒出來。沒有櫻桃,不是忘了,想吃自己買。」

簡單直白。

太宰又掃了一眼勉強能看見焦糖布丁燒平滑底端的包裝盒——布丁和焦糖的部分在一次性碗的底部,吃的時候只需要迅速将容器翻轉,便能成功讓焦糖布丁燒從容器中滑出。

至于沒有櫻桃的原因……雖然也有糖漬櫻桃的糖漿和焦糖布丁燒的焦糖接觸久了會變味的因素在,但最主要的原因怕還是燈裏小姐犯懶不想弄。

“噗嗤。”

燈裏小姐還真是……偷懶偷得也太見縫插針了。

太宰不由得笑出聲,鳶色的眸子被柔軟的情緒填滿,不知是為好味道的甜點,還是為別的什麽的。

說起來……她垂下眼睛,一臉冷淡的樣子也很可愛。

燈裏最後還是哄了會兒心情低落的阿緋,然後抓着三只史萊姆一起去浴室洗洗刷刷。給小家夥們搓完後,她脫下濕漉漉的衣服,快速沖澡好将浴室空出來,接着又往浴缸裏放滿水,弄泡泡浴給三只史萊姆玩水。

安頓好三只史萊姆,燈裏穿着短袖短褲走出浴室。正當她想往被褥上一滾放松自己的時候,玄關處突然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燈裏在片刻間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好麻煩,剛歇下來居然不能躺……要是是晶子也就算了,但是她來之前一般都會發消息說一聲,所以不可能是她。

太宰先生這個點應該已經到家了,除非他到家之後又突發奇想,再次出門來她家附近遛彎。雖然聽起來像是他會做的事,可她自覺今天表現得還不錯,他應該,應該不會又弄上這麽一出才對。

這麽想着,燈裏輕輕地往玄關處走。她買的拖鞋是軟底的,因此踩在地板上也不會發出什麽聲響。

就在燈裏想要開門的瞬息,本就輕微的敲門聲忽然停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又好像是門外的人知曉她已經來到了門後,準備應門。

有一點不對勁。

燈裏凝眸看向通體深灰的大門,久久沒有動靜。

如果是想讓她出來應門,一開始就不會用那麽小的力道。而且現在是晚上,員工宿舍的背面能清楚地看見格子窗,即便窗簾拉着,也能從透過窗簾縫隙的光線判斷出屋子的主人有沒有在家。

在知道她在家的情況下,還用這麽小的力道敲門……

思及太宰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燈裏放輕腳步徐徐靠近門,将手撐到門上,輕緩地旋開覆在貓眼上的遮擋蓋,然後悄悄向貓眼看去。

——入目是一片漆黑。

燈裏沉下眸子,神色冷冽。

看來門外的人不安好心。

沒有哪個有事上門的正常人會堵住別人家的貓眼。

而且看樣子門外的人還不是用手堵的貓眼,而是用了另一種,準備更為妥帖的,怕是帶有遮光性能的東西。比如說,黑色絕緣膠帶之類的東西。

往好處想,最輕可能是惡作劇;往壞處想,最嚴重的,就是她被冰封女屍事件的犯人盯上了。聯想太宰這兩天送她的舉動,再加上她其實和冰封女屍事件被害者重合得極多的共同點,其實後者的可能性遠較前者來得大一些。

在心裏快速過了一遍最近來咖啡屋的可疑客人——可惜他們中沒有一位是異能者,燈裏果斷地離開貓眼,倏地用極輕的力道阖上貓眼的遮擋蓋,以免對方突然收回堵着貓眼的東西,然後憑借貓眼內光線的晃動發現她。

在貓眼遮擋蓋堪堪蓋住貓眼孔的剎那,一只黑黝黝的眼睛出現在貓眼外側。眼睛的主人只窺得一片一成不變的幽暗,沒有任何發現,于是便又再度将貼在外側貓眼上的絕緣膠帶封好。

燈裏并不知道自己恰巧憑直覺逃過一劫,她此時正在腦內急速分析如何應對門外這位不速之客。

住在偵探社員工宿舍的人并不多,除去她和身為異能者的醫生晶子外,剩下的三兩人不僅全是女性,甚至還都是文職類的事務員。她們現在應該在為冰封女屍事件加班,暫時還沒回來,但燈裏也說不準她們回來的具體時間。

不排除惡作劇的可能,若門口的人真是冰封女屍事件的犯人,以他挑選被害者的标準來看,住在員工宿舍當中的,只有她才是他的目标。

然而燈裏并不了解這名犯人,因此她并不能确信,在她分明在家卻不應門的情況下,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從而對其他路過的無辜女性出手。

——盡管被這個犯人殘害的女性沒有一個是不無辜的。

燈裏冷着臉,一心只想用風魔法貫穿門板,直接将門外之人擊倒。

很可惜,她不能這麽做。

不知道晶子她們什麽時候回來,如果今晚加班到直接在偵探社過夜倒還好,燈裏可以和這名犯人耗下去,但就怕她們如今正在回來的路上。

上下班時随身攜帶治療用具的晶子還好說,燈裏主要是擔憂那些有一點腿腳工夫,但碰上異能者攻擊又手無縛雞之力的事務員們。

事實上,就算燈裏此時不出去,也只是明哲保身,沒有任何過錯。在外人看來,她不過是一個警惕的,沒有給陌生人開門的獨居女性而已,更別提最近冰封女屍事件傳得沸沸揚揚的,對晚上來敲門的陌生人警惕一些也算正常。

可是燈裏并不願意看見有人因為自己躲懶的選擇而遇害。她分明是有解決這件事的能力的。

那就是阿緋。

之前幾例的被害者,無一不是在活生生時被冰封而死。按燈裏的推斷,犯人是能控制,或者說是制造冰的異能者。而除冰的最優解無外乎于高溫。

眼下由火元素構成的,能控制溫度的阿緋已經回到她身邊,她壓根沒什麽好猶豫的。只要對方的冰凍不起來,相對而言,她就沒有生命危險。

只有一點——

現在出去佯裝自己被對方掠走,再趁對方不注意時進行反擊,犯人固然能被抓住,迎來皆大歡喜的結局,可她本人和史萊姆的特殊之處卻會因此完全暴露給他人。畢竟在犯人面前暴露自己能抵禦他的異能,就相當于把“自己有問題”這一事實傳達給了警方。

而且先不提亂步靠下午獲取的情報,或許已經鎖定了犯人,她直愣愣地被抓可能只會給他們添亂。

所以,要出去嗎。

要冒着暴露、可能還會給人添麻煩的風險出去嗎?

燈裏在心中下了決定,然後冷靜地——輕手輕腳地回到浴室,将玩得不亦樂乎的三只史萊姆從泡泡浴裏撈出來。

三只史萊姆在吃飽後,對異能者的敏感度大幅下降,直至燈裏将它們從浴缸裏撈出來,三只小家夥才對她做出“門口有異能者”的信號。

……所以門口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是犯人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此時,門外輕微的敲門聲再次有規律地響起,就好像門口的人只是稍作休息,抑或是想觀察燈裏的反應。

三只史萊姆也注意到了現下情況的不對,你擠我我擠你地靠在一起。

有規律卻隐約令人煩躁的敲門聲沒有擾亂燈裏的思緒,就在阿軟要變作水色手镯的時候,燈裏壓低聲音阻止了它,“阿軟,留下來給太宰先生帶路,做得到嗎?”

阿軟動動烏豆般的眸子,很小很小聲地“叽”了一聲,大概是“包在它身上”的意思。

“那就交給你了,阿玉和阿緋跟我來。”阿玉和阿緋應聲化作兩只不同顏色的細镯,套在燈裏腕間。

接着燈裏走到廚房取出便簽本,拿筆在上面寫下一串話之後,放入小冰箱的冷藏室,壓在其中一份焦糖布丁燒下。随後她把洗澡時盤着的頭發散下來,将大腸發圈套在手腕上,以遮掩腕間多出的兩只細镯,再裝出一副剛注意到敲門聲的模樣,邊應聲邊往玄關處走。

燈裏扭開門上的反鎖鈕,裝出警惕的模樣将門打開一條縫,“那個……”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她從未見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