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和超禁欲劍修互換身體了 - 第 19 章 段驚塵:“我來了”

段驚塵:“我來了”

修界大會,顧名思義,那是整個修真界正道的盛會。

諸如空空門這類的邪門歪道,再諸如合歡宗那樣難辨正邪的宗門,通常是被排擠在外的。

若是遇上醫仙谷或者萬家這種同合歡宗關系不錯的宗門世家主辦大會,白清歡自然能當座上賓;但奈何這次修界大會開在青霄劍宗,唉,那她白清歡也只能……

只能當座上祖宗了哈哈哈哈哈哈!

青霄劍宗坐落于雪山環繞之巅,高遠的天空在這裏瞧着仿佛伸手可觸及,今日陽光正好,風雪初停,燦燦晨光灑落于瑩白積雪上,閃閃爍爍,好似鍍了層層金光。

早有無數弟子侍候靜立于山道間。

忽而間,一道清雅身影現于山道上。

有認出這人身份的年輕弟子拱手躬身行禮。

“見過段師祖!”

和素日裏冷沉到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不同,此刻出現的身影青衫落拓,鴉發如瀑,清朗而蕭肅。

眉眼間雖然依然帶着清冷之色,卻柔和了許多。

“段驚塵”甚至還對着這些弟子微微颔首,這讓衆人頓覺受寵若驚。

有人忍不住嘀咕:“不是說段師祖瘋了嗎?”

“是啊,昨天我去甲木峰,那兒到現在還全是坑呢!”

一聽這話,不遠處的險些睡着的同門立刻精神了,招招手:“诶這事內有隐情,我巡山路過庚金峰時聽說的……”

“……”

弟子們低聲議論着,視線卻牢牢鎖定在遠處那道恍若仙人的身影上。

段師祖開口了,這是在和萬寶閣的少主說話;

段師祖颔首了,這是在和大刀門的宿泠風回禮。

段師祖止步了,這是在和承光寺的大師們問候。

白清歡喝一百斤酒也夢不到今日的場景,當年那些帶走小書生,口口聲聲怒斥她為禍害佛子修行的妖女,險些将還只是元嬰期的她抓走關押的佛修們,今日會如此慈眉善目,和聲有禮的同自己說話。

“……多謝段仙君昨夜所贈靈果。”承光寺的一衆佛修齊齊一拜,對白清歡的态度極為友好,甚至算得上是敬重。

佛修們似乎也很意外,畢竟段驚塵出名的不僅是他初入青霄劍宗時引得的巨大動靜,更有之出了名的高冷淡漠性格。整個修真界無一交好的修士,從不參與任何宗門包括自家的活動,絕大部分世間都在寒淵或是南荒獨自修行。

如今段仙君竟然有主動交好之意,雖說只是幾粒幹癟靈果,但收到果子的人也很是受寵若驚,更無拒絕這份“示好”。

白清歡這一路保持着淡然姿态,很是好說話的同各宗長老、家主問候過去。當然,也無需她說什麽,她只需要負責裝逼點點頭,嗯一聲,拱拱手便可以了。

“段師祖今日心情很好。”跟在刀疤身後的小周小聲對師姐說:“看樣子是和白長老那邊的進展順利,即将替身轉正了。”

李長朝的面色卻算不得好,她眉頭緊鎖凝望遠處,那邊已是正殿,已有不少人正等着被劍修們接引入內,人影攢動,很是熱鬧。

其中有道身影,那是越看越眼熟。

她低聲道:“只盼到時候不要打起來才好……”

而前方,白清歡已然行至人群之中,見仙君到來,衆修皆恭敬行禮退後兩步,讓出一條路來。

人群盡頭,一道身着淺青衣衫的高挺清瘦身影,就這樣直白而毫無遮掩地出現在白清歡跟前。

她的腳步一頓。

對面的人似乎也察覺到氣氛驟然的凝滞,微微側身回首而望。

淺色的琉璃眸迎着陽光微微眯着,唇畔還含着柔和如春水的笑容,一粒紅痣嫣然似血。

伴随着他轉身的動作,他身上那件淺青色衣衫随風輕揚,袖口與衣襟的銀絲竹葉暗紋在燦爛曦光下,泛出細碎光澤。

好巧,是宋蘭臺。

更巧,他身上穿的,和白清歡身上這件,不能說有多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圍觀衆人在看清段仙君和宋長老今日的扮相後,低頭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有些錯愕和茫然,同時陷入了沉默。

一時間暗潮湧動,無人開口,只剩那兩人對望。

過了片刻,宋蘭臺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沉沉:“你這身衣服,是哪兒來的?”

白清歡皺眉,只覺得這小子最近說話莫名其妙,“買的,不然還能搶不成?”

這簡單的對話之後,宋蘭臺便不再開口,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段驚塵”。

白清歡:“……”

她幽幽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萬本利,眼神已然傳達出所有複雜心情——

不是道友,怎麽送的衣服?

為什麽送了宋蘭臺同款過來啊!

萬本利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他現在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要知道,在挑衣服之前,萬少主還特意考慮過究竟送何種風格的才好,畢竟段仙君以前可從沒照顧過萬寶閣法衣店的生意。而且他要得匆忙,也無法量身定制,只能從成衣中選了。

念及段仙君思慕白仙子,自然要投其所好。

白仙子喜歡什麽類型?那可再簡單不過了,她可沒少在萬寶閣買東西,直接照着她看過且買過的的男修法衣送來便是了。

只是,看着如今宋長老那身越看越眼熟的青衫,萬本利苦着臉給段仙君拱手致歉:“仙君這……我記得白仙子兩百多年前是曾買過這件,興許恰好就送給了宋長老,但是……”

但是誰料得到今天怎麽偏偏這麽巧,宋長老剛好就穿了這件兩百多年的舊衣呢!

白清歡倒只是錯愕一下,旋即淡淡評價一句:“兩百多年前的款式現在還拿出來賣,貴閣真會做生意。”

萬本利不敢反駁,只敢賠笑。

她收回目光,仿若全無在意,就這樣直直自宋蘭臺身邊錯身而過。

簇新得相同無差的兩節衣袖,短暫觸碰後又零落分開,再也沒有交際。

宋蘭臺卻站在了原地,久久未動。

他眼睫垂着,陽光映照落下,在微微泛青的眼睑投下淡淡的陰影。

站在他身後的丹聖子很是不放心,輕輕拍了拍師弟的肩膀:“蘭臺?”

“師兄放心,我無事。”宋蘭臺聲音依舊鎮定溫和,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後,面上卻忽然浮出了很淺的笑意。

丹聖子看得真切,師弟的笑容真切,不似作僞。

他看着已經遠去的那道相似背影,心中直犯嘀咕,原以為師弟見了和他撞衫的段仙君又要發瘋,怎麽這反應……倒是這陣子從未有過的開懷?

似乎看懂了丹聖子的納悶,宋蘭臺彎了彎唇,低聲道。

“我以為當年我說了那樣的話,做了那麽多偏激過分的事,她早已對我死心,将我徹底摒棄于她的世界之外了,所以兩百年間從未再見我一面。”

“後來聽說她和段驚塵之間的流言,又知曉她對他的傷勢上心,原以為她真的喜歡他。”

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眼底的笑容更盛,“可是今日,我在陽光下回頭一看到這位段小仙君的身影,忽然想起一件事。”

宋蘭臺輕斂衣衫,挺了挺腰板,正色問:“師兄,你看段驚塵的背影,可與我有三分相似?”

“啊?”丹聖子懵了片刻,沒反應過來師弟的意思,只能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一番對比後緩緩點頭:“是有點像啊。”

“他如今的年紀,何嘗不是我還在阿姊身邊的年紀呢。”宋蘭臺輕輕笑了笑。

丹聖子:“啊?”

“他的那一身是自己買的,而我的不同。”他回想起當年,輕聲懷念道,“我的,是阿姊親手買下來送我的百歲生辰禮。我和他,終究是不一樣的。哪怕我們鬧了些小小的矛盾,哪怕我惹了她生氣,但只要我向她證明我才是這世上最在意她的人,她就會允我回去的,到時候哪還需要什麽段驚塵呢。”

丹聖子越聽越糊塗,“啊?”

宋蘭臺卻不再多言解釋,他習慣性的撫摸了一下手腕,只是如今那裏空蕩蕩的,他的手滑下,隐在了寬大的袖中。

他的手逐漸握緊,面上的溫潤笑容也逐漸變成了下定決心似的堅定。

“沒關系的,我只要知道她心裏一直有我就好。只要有我,哪怕一分……我也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

白清歡已經被請到正殿內了。

青霄劍宗這回下了血本,偌大的殿內靈霧萦繞,兩側分立數張矮桌,上面早備上無數靈果靈酒。

她微微一眯眼,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最高處的一張座椅上。

那兒合該是地位最尊崇的人坐的。按照道理,這次自該是由青霄劍宗的掌門所坐,不過掌門尚未歸未,其餘幾位峰主卻是遲遲未商議好究竟由誰來主持大局。

白清歡目不斜視,徑直朝着前方走去,而後面不改色,直接坐在了最高處。

已經入座的衆人忽然沉默,帶了各種複雜情緒的視線一一投來。

而她神色不改,穩坐于高臺,居高臨下坦然首之,甚至還姿态淡然地自顧自斟了一杯靈酒,仰頭一口飲盡。

空杯放下,她掀起眼皮,先看向一直皺眉盯着自己的甲木峰峰主,林儒風。

“林峰主頻頻看我,是段某人是占了你的座?”

林儒風瞬間低頭,苦笑着拱拱手沒有搭腔。

再轉過頭看着瞪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刑罰堂堂主:“那是占了你的座?”

後者愣了一下,木着臉答:“不曾。”

她再斟滿一杯,居高臨下看着餘下所有人。

“那是占了你們的?”

她擡手,飲下靈酒,淡然道:“既然此座無主,那段某合該坐此位了。”

“……”下座無人回答。

白清歡端坐在最高處,一手持盞一手屈指慢叩桌案,神情淡淡的看着進來的這些人。

以前的她也曾被師姐帶着參加過修界大會,不過合歡宗終究比不過這些大宗門,她們的座次雖不算太後,卻也從未坐在如此高的地方。

她也從未如此清晰地看看清過,原來在高處的視角竟是如此讓人神清氣爽,而她坐得也是如此自然和舒坦,沒有半點局促之感。

大刀門的長老和各大精英弟子;

天音門的掌門和各大長老;

萬家,上官家,周家,各大修真世家。

承光寺的各大長老……

這些人之中,到底有哪些人是單純來參加修界大會的,又有哪些是借着所謂正道的盛會來準備栽贓暗害她白清歡的,接下來就該盡數撕下面具了。

各方修士漸次入座,白清歡穩坐上首紋絲不動,而她左右兩邊的位置卻始終空着。

殿外,日頭漸高,陽光似熔金洩入殿內,忽而間,兩道同樣逆光而來的影子自大殿兩端,幾乎同時緩步而來。

白清歡緩緩擡頭,視線落在那兩道身影上。

一深一淺,一樸素清淡到極致,一深邃濃烈到極致。

左邊的年輕僧人不過十七八年歲,膚色瑩潤白皙,五官精致而溫潤平和,濃密的睫毛極長,似兩只翩飛停滞在眼皮上的墨蝶。

可是他又如極高極遠處的一朵雲,眼神靜得像一泓淨水,黑白分明,像在看所有人,又像不曾看任何人。

他先止步,沉默無言的側身,似乎是準備讓另外那個人先行。

陽光下,小僧人身上那件洗得看不清本色的僧衣,被照得比積雪還要白。

這一席白,也将掠過的那一抹玄色襯得越發深邃如寒夜。

對面的人腳步停頓。

那是個子極其高挑修長的一道身影,一身月白色衣衫,外面披着寬大到曳地的玄色大氅。銀白色的發間別無發飾,唯有青玉質地白梅花紋的一頂發冠。

饒是如此簡單的裝束,也未能壓住他那張秾麗深邃,豔到極致的面龐。

他微微側過頭來,幽藍色的眼眸微微往下一壓,眼下似花枝荊棘纏繞的龍族圖騰妖冶而濃烈。

可他眉眼間卻只有疏冷,視線不曾停留在任何人身上,直到掠到對面那個年輕僧人身上時,幽藍色的眼珠才很輕微的動了一下,而後頓住。

“江思量?”

玄衣男子開口,薄唇微動,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然而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承光寺的一衆大師面色驟變。

唯獨那個小僧人依然面色從容,他雙手合十,溫和回答。

“前塵已散,應施主,小僧法號空昙。”

應臨崖不置可否,只深深看了空昙一眼,而後徑直轉身。

空昙同樣不語,兩人沉默卻有默契地分作兩個方向,一步步朝着白清歡這邊走來。

然後再次沉默卻極其默契,一左一右分坐在她的下手處。

白清歡若無其事,自顧自剝着靈果,遞給匍匐在腳邊的刀疤。

她能夠感覺到,此刻殿內有無數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其中距離最近的三束目光,分屬于三位假摯友,真故人。

應臨崖,她曾結過契的真前夫。

宋蘭臺,她親手養大的好弟弟。

空昙,曾對她許諾生死的書生。

候在殿外的李長朝和小周,這會兒也正悄悄打量裏面的狀況。

小周:“剛剛代入了一下白長老,我一時間竟不知道選誰才好。”

李長朝:“你怎麽可以叛變,別忘了段師祖才是白長老的新歡……呸呸呸,是正緣!”

小周:“道理我都懂,但是越看另外幾個的模樣,我越覺得咱們段師祖像替身。”

李長朝:“長得好看的總是千篇一律,醜的才是稀奇古怪。而且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白長老是個很專一的人,她就專一喜歡這一個類型?”

“有道理……等等!”

小周臉色大變,他低頭看着傳訊玉簡上浮出的文字,眼底逐漸露出驚駭之色。

“怎麽了?你的人脈又告訴你什麽新消息了?”

“戊土蜂的柯峰主,大刀門的宿掌門,還有承光寺的羅漢僧們秘密集結去了合歡宗……

白長老閉關突破似乎失敗了,如今已經出關……

柯峰主拿了盛德仙君昔日舊物鎖仙繩,準備把白長老封了修為,欲将她綁來修界大會讓各大宗門審訊了!”

與此同時,殿內,白清歡倒酒的手也頓住。

傳訊玉簡內,忽然多了一行簡單的文字。

段驚塵:“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