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再次垂頭喪氣地跟在虞弦身後,滿臉頹喪,她又一次逃跑失敗了。
跟随虞弦來到之前她辦理了入住最終又退掉的酒店,見到熟悉的工作人員,阮梨抿了抿唇,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最初的地方。
這裏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區那種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看上去悠閑自在,阮梨甚至看到了她藏在手邊還沒藏好的瓜子皮。
她眨了眨眼睛,随後從虞弦手中接過房卡,轉身之前,她看見對方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
阮梨心間疑惑,她該領會什麽嗎?
等到了房間門口,阮梨看着兩人互為隔壁的房間,依舊沒能明白那個前臺工作人員的意思,直到她房間磁卡出了點小問題需要到前臺處理時,那個前臺小姐姐朝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臉上挂着暧昧的笑容,“祝您和您的男朋友旅途愉快!”
阮梨:……
不,他不是我男朋友。
但這個稱呼很顯然地取悅了奧萊科特,他微笑着替有些僵滞的阮梨将房卡從櫃臺上拿過,禮貌得體地回道:“謝謝。”
阮梨:……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或許對方這是為了更安全方便地護送她到異種邪神身邊?
于是當晚,在飛船補給的消息還沒傳過來之前,阮梨又開溜了,逃跑之前,她猜測青年似乎有着什麽可以迅速定位到她的設備,但她不能夠通過對方的表現确定,她想通過這次逃跑确認一番,萬一失敗了,也不是無收獲的失敗,當然,能僥幸成功就更棒了。
但目前的經歷中,讓她感覺更奇怪的是虞弦,比起純粹的護送,對方似乎對她擁有着那方面的想法……
阮梨清楚自己是個沒有什麽感情經歷的人,在藍星時,作為病秧子的她十年如一日地被精心養在溫室裏,基本接觸不到陌生的異性,而且以她當時的身體情況,也不打算考慮感情方面的事,她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就突發意外死了。
她後來也确實是因為突發急症離開的。
穿到上個世界,原主之前同她一樣,感情經歷一片空白,連個朋友都沒有,她勉強算是一段感情的經歷還是男生單方面的表示,阮梨對此并無想法,只是前世的“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經驗加上異生物世界的被追求經歷,讓阮梨對男女感情方面的事并不是一無所知。
将自己原先并不朝那個方向,甚至可以說有意避開那個方向的想法重新扭正,那些被阮梨忽略掉的回憶開始攻擊她,青年只對她的溫和、實習同事說虞弦很護着她、沒有表示地拆掉不應該拆掉的監測設備……以及對方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
阮梨深吸了口氣。
然後她根據自己白天在酒店房間準備好的地圖,奔向自己一開始就圈定好的地方,一頭鑽了進去。
淩晨的街道還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只有按時工作的路燈零零落落地在路邊灑下昏黃的光芒,讓還處于沉睡狀态的小城市多了點白日裏的煙火氣。
磁懸浮車轟鳴着從高架橋上駛過,沒過多久,街道上依次響起人聲車聲。
阮梨從自己上次逃跑時便短租好的房子悄聲出來,将自己渾身包得嚴嚴實實的女孩在街道上的早點攤漸次出現後,來到其中一個攤子前購買了自己今日份的早餐,然後她便迅速往回走。
薩拉芬根據神明的指令,在那天遇見後便沒有再在奧萊科特面前出現過,祂們的神明警告祂們不要暫時出現在祂的面前,特別是人類女孩阮梨的面前。
因此,在看到人類女孩那抹熟悉的身影後,薩拉芬下意識地回避,也裝作要購買早餐的樣子在阮梨剛才的攤子上買了一份早點,祂将還冒着熱氣的早點拎在手裏,猶豫着下面自己該怎麽做,首先肯定是不能去神明面前的,盡管祂很想去。
猶豫了一番,薩拉芬決定等待維茲那個家夥,給了祂錯誤信息的家夥。
等維茲來了,祂一定要好好揍祂一頓,就是那家夥骷髅化會不太好打,畢竟沒有血肉連生靈都算不上的骷髅怎麽會對生靈畏懼的病毒産生反應?
祂動真格,自己累不說,神明肯定會不高興,祂們都是祂的伴生體。
薩拉芬垂喪着臉,藍黑色長發下,蒼白的面頰上滿是憂愁。
但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他的思緒就飄到了剛才見到的人類女孩阮梨身上——
神明怎麽會讓阮梨出來買早餐?
而且人類女孩很顯然一副不想讓別人發現她的樣子。因為剛開始一眼就看到了纏在人類女孩小腿上的一截透明的精神體觸手,屬于祂們神明身體的一部分觸手,薩拉芬便沒有多想,反正呆在神明旁邊,沒有任何危險可以威脅到人類女孩。
但現在仔細回想一下,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對。
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長相的薩拉芬垂眸思考着,作為同異種邪神奧萊科特一同孕育誕生的伴生體之一,薩拉芬不同于尋常的異種,祂們是更加高級的存在,之前那些擾亂人類社會的異種在薩拉芬這樣的異種面前只能俯首。
如果奧萊科特沒有擁有那樣神奇的經歷,沒有去阮梨身邊,沒有被阮梨飼養,更沒有同對方朝夕相處心生情谷欠,奧萊科特本該像祂還在育卵室裏接收到的信息那樣,成長為比之前那些異種更加高級、更加強大、更加可怕的存在。
祂會帶着祂的異種臣民和祂們對祂的信仰像只知道揮霍自己力量來摧毀人類防禦,征服一個又一個星球的世界統治者。
但現在,奧萊科特對這些沒有興趣。
就像祂自己之前思考過的那樣:究竟是自己無可匹敵的力量,還是被無可匹敵的力量操控着去做這些?
在奧萊科特心中,祂只想和阮梨繼續之前的生活,人類女孩會親近地朝祂說着關心的話,向祂傾訴自己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會突然地親吻祂,撫摸祂的觸手和身體,為祂制作美味的餐點,給祂一些或許祂不能夠理解其審美但某方面又很能觸動祂的物品……
在奧萊科特重新出現在異種們面前時,這樣的改變是每一個伴生體都能夠深切感受到的事情。
但在伴生體心中,不管奧萊科特變成什麽樣子,有着什麽樣的改變,祂們都會順從地接受,忠誠于祂。
祂們的神明沒有像祂們記憶中那樣帶領祂們征戰也沒有關系。
很顯然,人類女孩阮梨成為了神明眼中唯一鮮活的存在,祂為了她,可以抛下幾乎刻在祂基因裏的征戰信息,甚至在維茲的力量探測中,神明可以為了阮梨做一切祂能夠做的事情。
在人類女孩沒有出現之前,打算繼續以人類女孩所喜歡的“溫和”方式等待對方的奧萊科特在久等無果後,便發揮自己異種的本性,命令異種們攻克下人類的區域,将它們變成自己的領地,這樣人類女孩一出現,祂便可以感知到她。
在人類女孩出現後,這種情況變得更加嚴重起來。
維茲說,神明在人類女孩面前和人類女孩背後,就是兩個不同的存在。
阮梨仿佛成為了異種神明新的精神支柱,深深影響着祂。
……
阮梨再一次從祂身邊逃跑時,奧萊科特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出去追尋,祂坐在房間的座椅上,思考着人類女孩屢次逃走的原因。
祂認為自己的表現已經夠明顯,比在阮梨身邊看到的人類伴侶在一起時的表現還要明顯。
而且……看着前臺送到阮梨房間結果被他發現在房間角落堆滿的花,奧萊科特再次陷入沉思:是阮梨不喜歡麽。
但祂确實看見對方很沉迷地吸着花朵的香氣。
祂想着,低頭嗅了嗅被祂拿到了自己房間的鮮花,不,因為時間的流逝,它們已經逐漸枯萎了,沒有了一開始的鮮嫩。
奧萊科特深深看了眼邊緣發黃花瓣垂散的花朵們,那些正逐漸枯萎的鮮花迅速回到了最開始時的鮮嫩狀态,嬌豔欲滴。
奧萊科特輕輕吻了吻其中一支月季,那是阮梨拿過深嗅的那支。
帶着這支月季,奧萊科特敲響阮梨藏匿在街道深處的住宅房門。
阮梨麻木地站在客廳裏,看着進來便将鮮花插.進她桌上花瓶裏的奧萊科特,之前的猜測得到證實:他果然在她身上裝了什麽跟蹤設備。
所以她不管怎麽躲,都能夠十分快速地被他找到。
這樣她還跑什麽,等死算了。阮梨自暴自棄地想。可惜她當初實習的工作內容怎麽都找不到地.球的坐标,不然之前飛船的坐标改動就直接可以讓她回家了,哪有那麽多逃跑的事,還都沒成功。
思緒紛紛擾擾,阮梨腦海中走馬觀花地閃現過許多場景。
但最終,求生欲還是在阮梨大腦占了上風,她看着已經悠閑坐在她客廳沙發裏打量她住所布置的俊美青年,皺着眉,做出最後的掙紮。
“虞弦,你就放過我吧。”
“我不想被送給異種邪神。”
“異種邪神聽着就不是什麽好人,他都不是人。”
“看在咱們之前的情誼上,你就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阮梨打着感情牌,思索着繼續輸出,想要動之以情地讓虞弦放過她,給她逃生的機會,畢竟曉之以理的話,她不能保證在1比N+1的事實面前,對方能夠被她說動。結果沒等她把語言組織完,猝不及防地,一直沉默地聽着她說話的青年開口了。
他說:“我們之前什麽情誼?”
作者有話說:
軟軟:呃,前輩帶後輩?
奧萊科特:……
不是祂想聽的答案(但在阮梨的角度,事實确實如此
文的标簽之前因為上榜全掉了,要下榜了才能加回來……
總之,不會是虐文啦,我自己也只想吃糖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