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福利院(7)
這時,夏夔三人紛紛驚駭地盯着程鏡秋。
明莞恍然大悟:“對啊,除了她是長頭發和穿裙子之外,我們根本沒有別的依據判斷她到底是男是女!”
因為大家都是七八歲的模樣,沒有明顯的第二性征,聲音,外形上很難分辨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但是因為程鏡秋穿着裙子披散着一頭濃密的黑發,所以大家都默認她是女孩子。
但,如果他只是聲音偏柔的男生呢?
這下,唐明揚和夏夔不由得也懷疑起程鏡秋來。
才适應了血腥氣從洗手間出來的江執:……哈?
程鏡秋輕哼一聲:“想象力真夠豐富的。”
牧之爻才不管程鏡秋的回答是什麽,他撂下一句:“即便我們在這個副本裏面在同一個陣營,也并不意味着我會願意讓人躺贏,所以,你最好證明你自己對我來說有點價值。”
說完,牧之爻拖拉着他的雙截棍離開了走廊。
夏夔三人原本還打算和程鏡秋合作,畢竟她明天可以問一個關于內鬼的問題,鑒于牧之爻剛才的表現,起碼說明他認為自己的隊友還活着。
如今活下來的唯獨七個人,那麽想要找到另外一個內鬼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可現在……夏夔三人并不信任程鏡秋抱團回了第一間宿舍。
蒲平平瑟縮在牆角,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等确認牧之爻和夏夔等人都走了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太吓人了……我好像誤入了高端局。”
江執搖搖頭又點點頭:“糾正一下,是我們三。”
“……”
“臭死了臭死了!”白老師不耐煩的聲音出現在二樓:“臭小鬼們,你們怎麽這麽不講究衛生,搞得走廊都是髒東西,這下我不得不叫保安來清理了。”
她出現在宿舍門口,大喊了一聲:“要吃面包的都上三樓!”
說完,扭身朝着樓梯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手在鼻腔外扇動着。完全沒有看到大片屍體出現的驚恐。
不僅如此,程鏡秋動動耳朵,這位白老師的步伐比早上要輕快不少,看來這些小孩子的死去正如她的意願。
只有江執,蒲平平和夏夔三人跟着白老師上了三樓,牧之爻不見人影。
當初試探牧之爻的時候他對不吃面包這件事情分外抗拒,說明內鬼是需要完成吃面包任務的。
而現在,牧之爻不去三樓……恐怕普通玩家死亡會帶給內鬼一些福利,比如憑空出現的面包。
假設死一個人會獲得一個面包,那麽死了十一個人,再加上之前玩游戲死的兩個,牧之爻現在應該有十幾個面包。十幾個面包可以保證他接下來四到五天不死。
而且他不需要完成游戲的任務,也就是說,牧之爻只要等就可以獲得勝利。
程鏡秋想通這些關節,推着輪椅來到面包房。
合攏的保險櫃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面包在保險櫃裏面,再想像昨天晚上一樣拿到面包恐怕就不是幾根頭發絲的事情。
程鏡秋目光移到隔壁的診療室上。
相較于物理防守一絲不茍的面包房,診療室大門敞開,程鏡秋移動到診療室,屋內有不少血跡,看來剛才有人試圖躲避到這診療室當中。
程鏡秋在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随手放入輪椅扶手,轉動輪椅離開診療室。
才回到宿舍,一陣粗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口的那些保安訓練有素地清理着地上的屍體。
沒幾分鐘,他們拖拽重物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消失在樓道之中。
程鏡秋朝着門外看了一眼,血跡依然還在,看來無論在哪裏工作,人們對于摸魚的渴望都是一致的。
江執和蒲平平回到宿舍,兩人手中都拿着面包,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愁雲慘淡。
夏夔三人也不遑多讓,那種命運似乎在自己手中,但是随時都會被無情奪走的恐懼如影随形。
“不能再這樣下去,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找到內鬼,一直等那個老女人給我們面包不現實。”夏夔面容凝重地說。
“确實。”唐明揚靠在床邊:“問題還是那個程鏡秋。她到底是不是內鬼?”
“剛剛我想了一下,有幾種可能性。”
“第一,她是普通玩家。”
“可是她的那些舉止實在太不合群……”明莞下意識地反對。
“有可能她是故意讓牧之爻覺得她是內鬼,這樣才可以在牧之爻手下保住一命。”夏夔給出了自己的分析:“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她在今天的游戲當中拿下了勝利,恐怕也是為了找出第二個內鬼通關。”
“這麽解釋也很合理。”唐明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可是你沒辦法解釋她不吃面包卻活下來這件事情。”明莞依然堅持程鏡秋是內鬼。
“所以這裏還有第二種可能性,她确實是內鬼,基于內鬼可以有任務不完成的推測,說不定她不需要完成吃面包的任務,而需要完成游戲勝利的任務,這也可以說得通為什麽她今天要取得丢手絹的勝利。”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明莞猛地點頭。
“但是這兩種可能性一半對一半……”唐明揚眉頭蹙起:“我們沒有驗證的機會,除非明天的游戲我們獲勝,這樣才可以排除掉答案,可是……面包不一定夠。”
明天游戲獲勝,也得後天才能拿到提示,而且還得保證自己在這兩場游戲當中不輸。
“明莞,你輸了幾場游戲?”夏夔問道。
“兩場。”
“明揚你呢?”
“一場。”
“不容樂觀啊。”夏夔有些焦躁地薅動自己的頭發:
“任務裏面沒有要求探索劇情,但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的提示,唯一能夠獲得提示的機會還分外難得。簡直是一個死局。”
明莞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唐明揚掃了明莞一眼,以前的副本裏面明莞都是比較急躁的人,平安福利院這個副本裏面明莞反而沒那麽急躁了。看來人都是會成長的。
“夏哥,你可不能急躁,你急了我們容易一塊掉溝裏面去。”唐明揚半開玩笑地說。
“話雖如此,但是被放在絞刑架上,眼睜睜看着繩索勒緊脖子地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現在只有三樓沒有探索……”唐明揚斟酌道:“但是那個院長一直沒離開過三樓,要不我們下午去試試……聲東擊西。”
“也只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邊,程鏡秋三人來到了操場,蒲平平手中握着從一樓教室裏面拿出來的塑料鏟子,這塑料鏟子有些掉色,上面布滿了毛刺和□□相間的紋路。
程鏡秋将輪椅停在跳格子的地方,指着5,6說:“挖這裏。”
蒲平平張大嘴:“這可是水泥地面,塑料鏟子挖水泥?”
程鏡秋沒有給他解釋,轉頭看向江執。
江執正準備拿過蒲平平手中的鏟子,蒲平平連忙蹲在第五第六格前面:“我來我來,我力氣比你們大。”
說完,一鏟子下去,結果卻出乎蒲平平的預料,塑料鏟子沒有絲毫的問題,那水泥地面卻仿佛白色巧克力一般,被輕易掰開碾碎。
原來這水泥層只有極薄的一層,下面都是顏色相近的白沙。
蒲平平詫異地看了一眼程鏡秋,默不作聲地繼續往下挖。
漸漸地,白色的東西如樹枝一般伸出沙面……
蒲平平膽戰心驚地往下挖,白沙無聲地往下暹羅,露出包裹着的物體——一雙斷手的手骨。
蒲平平一屁股坐到地上,手心冒汗。
“果然啊……”程鏡秋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随後說到:“把這雙手骨拿起來我看看。”
“這是,誰的手?”蒲平平咽了口唾沫,實在有些不敢下手,戰戰兢兢地問。
“好問題,希望這雙手的手骨上會刻名字。”程鏡秋道。
都什麽時候了不要開玩笑啊!
蒲平平求助一般看向江執:“江小花,要不你把這東西拿出來?我實在不敢……”
江執猛搖頭:“我……我也不敢……”
“不愧是受到驚吓差點呼吸堿中毒的二位。”程鏡秋推動輪椅往前兩步,蒲平平立馬上前阻止她:
“我來我來……”
蒲平平強忍着不适捏住那手骨,觸手陰冷冰涼,蒲平平有一種大白天和鬼手牽手的錯覺。
“轉一下。”程鏡秋平淡地指揮道。
蒲平平遠遠拿開那手骨,讓它離自己有一臂遠,眼睛眯成一條縫,強忍着不适應将它在空中轉了一圈。
“好了。”程鏡秋說完,蒲平平毫不猶豫地把手骨放回原位,嘴巴裏面念念有詞:“阿彌陀佛,無量天尊,真的不是在下有意冒犯,恕罪恕罪,阿門阿門。”
“說你不虔誠吧,你好像滿天神佛都拜了,說你虔誠吧,你怎麽每個來一點,這還興雨露均沾?”江執吐槽。
“你不懂,我怎麽知道神仙是哪個時差?”蒲平平一本正經地回答。
“提問環節,你們看出什麽了?”程鏡秋打了個響指。
“什麽?”江執和蒲平平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反問。
“……”程鏡秋看了一眼天上懸挂着的太陽:“這是一個七歲到九歲之間兒童的手骨,性別我更加傾向于男。”
兩人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手腕處的斷面,參差不齊的銳器傷痕,說明使用銳器的人力氣不大,而且斷面差距明顯,說明不是同一個人。切下他手腕的人應該是差不多年紀的兒童,而且……不下十個人。”
青天白日的,江執和蒲平平身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就憑連肉都消失只剩下骨頭的手就可以看出這麽多信息?”
蒲平平咂舌。
“屍體雖然笨拙了一點,但一般不說謊,或者說,說謊也很難掩飾。”
程鏡秋望了一眼今天早上玩丢手絹的地方,大家圍着一個火堆在玩游戲。
“去扒拉一下那個火堆。”
蒲平平自動自覺地朝着火堆走去,嘟囔着:“不會這下面也有什麽……”
塑料鏟子遇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蒲平平把後半句話給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個……膝蓋骨。”蒲平平強忍着不适觀察着上面的刀痕:“和那邊一樣,這個膝蓋骨上面也有深淺不一,刀口不一樣的劃痕……”
也就是說,大概有十幾個小孩子參與了分屍……
蒲平平被自己的想象給驚得雞皮疙瘩層出不窮,他不可自抑地幹嘔起來。